打开。他说。
内皮尔的手刚碰到竹筒,地窖的晶藤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叫。
七具石棺同时震颤,中央水洼里的心跳波碎成千万光点,其中一点最亮的,正朝着伦敦的方向,朝着白金汉宫渗水的走廊,朝着某个正在苏醒的、用声音编织的网,极速飞去。
埃默里的靴子碾过地窖的碎石,带起一串急促的响动。
他攥着羊皮纸的指节发白,发梢还沾着未干的露水——显然是从二十里外的驿站快马奔来。康罗伊!贵族次子的大嗓门在窖内撞出回音,连石棺上的晶藤都颤了颤,圣殿骑士团的净音小队进山谷了!
康罗伊正将婴儿初啼蜡带往黄铜声匣里装,闻言动作微顿。
声匣的铜锁在指尖压出红印,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这是大战前特有的紧绷感。细节。他说,声线平稳得像校准过的音叉。
他们从拉瓦尔品第出发,带着高频干扰器。埃默里扯松领结,汗水在亚麻衬衫上洇出深色痕迹,但阿萨姆丛林的那加部落把他们当入侵者了。他抖开羊皮纸,上面的血渍还未完全干透,三个队员失踪,装备被烧得只剩废铁。
逃回来的那个疯了似的重复,他们用歌声杀死了机器......歌声吃掉了齿轮
詹尼的手指在声匣边缘轻轻叩了两下。
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康罗伊记得她第一次替他整理账本时也是这样——指节敲出的节奏比怀表还准。声蚀技艺。她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在孟买档案里见过类似记载,某些部落能通过特定和声让金属产生共振裂纹。
亨利突然放下振测仪。
这个总把扳手别在腰带上的技术总监,此刻眼神亮得反常:如果声波能破坏机械......他的喉结滚动,那也能激活机械。
康罗伊的拇指摩挲着声匣上的雕花。
六年前在哈罗公学的暴雨夜,他曾躲在阁楼听老校工用留声机放歌剧,蜡筒转动时,唱针划过的每道刻痕都像在诉说某个被遗忘的故事。
此刻掌心的温度透过黄铜传导到蜡带上,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有些声音,我们只是暂时忘了怎么听,突然笑了——那是种带着锐度的笑,像刀尖挑开裹着蜜糖的封条。
去庭院。他将声匣递给詹尼,黑呢大衣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公开播放婴儿初啼。
不用扩音器,用手传。
詹尼接过声匣时,指尖与他相触。
她腕内侧的旧疤擦过他的指节,像一道温热的提醒——三年前那把本该刺进他心脏的刀,如今成了她手腕上的勋章。你确定?她轻声问,发间的珍珠发卡随着点头轻颤,圣殿骑士团的耳目......
正因为他们在听。康罗伊转身走向阶梯,靴跟叩击石阶的声音在窖内回响,我们要让他们听见,有些声音,连干扰器都捂不住。
修道院的庭院被月光洗得发白。
五名队员围成松散的圈,康罗伊站在圆心,声匣在掌心传递。
第一个接过的是锡克族工头拉姆,他裹着靛蓝头巾的手在发抖,粗粝的指腹反复摩挲声匣的铜纹。
当他将耳朵贴上出声孔的瞬间,古铜色的脸颊突然泛起水光。这是......他的喉结滚动,头巾下的络腮胡微微颤动,我女儿出生那天,我在孟买码头扛包。
工头拿皮鞭抽我,说女人生产是她们的事。
可我记得,她第一声哭......他突然跪坐在地,额头抵着青石板,呜咽声混着夜露渗进砖缝,就是这样的。
詹尼伸手去扶他,却触到一团温热的雾气。
不知何时,庭院四周的晶藤开始泛出幽蓝微光,地面裂缝里涌出淡白雾气,像被风吹散的棉絮。
雾气中浮起无数虚影:有裹着莎丽的妇女低头轻哄襁褓,有白胡子老人用骨笛吹出细碎的调,有光脚的孩童追着萤火虫跑过,裙角沾着露水。
内皮尔的司康饼从指间滑落,他瞪圆眼睛,手指戳向空中:看!
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和我妹妹小时候一模一样!
康罗伊的后背渗出冷汗。
他能听见空气里交织的细语,像无数根极细的线在编织一张网,从他的耳膜直连到心脏。
这不是幻听,他知道——六年前在白金汉宫的玫瑰园,维多利亚曾拽着他的袖口说:你听,风里有妈妈唱给我的摇篮曲。那时他以为是孩子的臆想,此刻却突然懂了:有些声音,从来就没消失过,只是需要被重新听见。
深夜的塔楼风大,康罗伊的大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摸出贴胸的铁片——那是维多利亚十四岁时用差分机零件熔铸的,说是能装下两个人的心跳。
当铁片贴上耳际,电流杂音里突然渗出一段旋律,像被揉皱的丝绸慢慢展开:睡吧,小鸽子,月亮在织被......他的呼吸陡然一滞——这是维多利亚小时候总哼的小调,那时她总说等我当了女王,要在每座城堡的塔顶都挂这只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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