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分辨出泥土，腐殖质，各种蕨类和野花的混合气息，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脚下大地缓慢而深沉的脉动。
“舒服些了吗？”
无邪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安逸点点头，眼睛因为愉悦而微微发亮：
“这里很好，感觉所有的东西，树，草，石头，泥土，都在呼吸，都有生命。”
无邪看着他被林间滤过的阳光照得将近透明的侧脸，和那双映着层层绿意的清澈眼眸，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那就好，多呼吸点这样的新鲜空气，对你恢复有好处。”
两人并肩站着，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山林景色。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下斑驳摇曳的光影，不知名的鸟儿在深处婉转鸣唱。
安逸忽然小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憧憬：
“无邪哥，如果……如果没有这些追杀，没有长生会，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旅行，看看不同的风景，好像也挺好的。”
无邪转过头看他，眼神温柔下来：
“等眼前这些事情都解决了，我带你好好旅行一次，杭州，长沙，北京或者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都行。”
“真的？”
“真的，说到做到。”
安逸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那一瞬间，无邪觉得整片幽暗的山林都因为这个笑容明亮了几分。
不远处，张麒麟靠在一棵老松树下闭目养神，但耳朵动了动，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他嘴角弯起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黑瞎子在仔细检查车辆状况，解语臣展开地图研究接下来的路线，胖子已经找了块平坦地方，捡来干树枝开始生火。
虽然只是准备煮点简单的泡面，但在这种荒郊野外，一口热食就是奢侈品。
午饭后，众人再次上路。
这次他们要翻过眼前这座山，才能抵达计划中的下一个落脚点。
山路越发崎岖难行，车开得很慢，行至半山腰时，天色忽然阴沉下来，大团乌云从远处的山脊后迅速涌来，眼看一场山雨就要落下。
“得找个地方避雨。”
解语臣皱眉看着天色。
“这种土石山路，一旦下雨会变得非常湿滑，不安全。”
黑瞎子在对讲机里说：
“我记得前面不远应该有个废弃的护林站，去年路过时瞥见过，虽然破，但挡雨应该没问题。”
车队又艰难前行了二十分钟，果然在路边密林旁看见一个破旧不堪的小木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屋子很旧，窗户破损，门也歪斜着，但屋顶看起来还算完整。
众人把车尽量开进树林深处藏好，带着必要的物资快速进了木屋。
屋里积了厚厚的灰尘，蛛网遍布，但空间足够大，中间有张破桌子和几张歪腿的凳子。
角落里还有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炉，虽然看起来很久没用过，但结构还算完整。
胖子负责生火，无邪和安逸迅速打扫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铺上睡袋和防潮垫，解语臣和张麒麟出去快速检查周围环境，黑瞎子则悄无声息地没入林中，探查更远处是否有危险。
雨很快就落了下来，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雨势加大，变成瓢泼大雨。
密集的雨点砸在木屋顶上噼啪作响，山风从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带着山林间特有的潮湿寒意。
火终于生起来了，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渐渐驱散了屋内的阴冷和昏暗。
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气氛难得地有种劫后余生的宁静。
安逸靠坐在墙边，怀里抱着蜷缩起来的银狼——它现在温顺得像只狗狗，任由安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它颈部的毛发。
跳动的火光在安逸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让他看起来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小美人。”
黑瞎子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身上这九尾血脉，除了给你带来那些魅惑天赋，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比如对自身力量的理解？”
这话问得有些突然，但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显然，大家都对安逸身上这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抱有好奇。
安逸犹豫了一下，整理着思绪：
“感觉很复杂，它像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但又好像有它自己的‘意识’或者说‘倾向’。比如魅惑的力量，我不用特意去想，情绪激动或者遇到危险时，它自己就会有些微的泄露。还有对自然的感知，也变强了很多。但具体怎么运用，怎么控制，我还在摸索，之前那次，是情急之下硬来的。”
他想起强行激发魅惑天赋后的可怕反噬，心有余悸地抿了抿唇。
“也就是说，这力量本身是活的，需要引导和驯服，而不是简单粗暴地使用。”
解语臣总结道，指尖无意识地点着膝盖。
“和我们练的功夫，某种程度上是相通的，蛮力伤人亦伤己，巧劲方能四两拨千斤。”
黑瞎子点头：
“是这个理，所以你那次之后，我们才那么担心，伤及本源，对你身体不好。”
安逸低下头，小声道：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知道就好。”
无邪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等安定下来，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小哥见识广，瞎子懂的多，花儿爷门路多，总能找到更安全引导这力量的方法。”
张麒麟看了安逸一眼，点了下头。
胖子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嘿嘿笑道：
“要胖爷说，小逸你现在这样就挺好，慢慢来，咱们不着急，有啥事，我们给你顶着！”
安逸心头一暖，眼眶有些发酸，他抱紧了怀里的银狼，把脸轻轻埋进它温暖厚实的毛发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雨下了很久，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变小。
天空被洗刷得澄澈干净，夕阳从逐渐散开的云层缝隙中透出金光，把湿漉漉的山林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
众人决定就在这护林站过夜，明天一早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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