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夭夭”,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心尖,却又沉重得如同山岳压在胸口。
龙夭夭揪着凌清玄衣领的手,在那一瞬间,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猛地松开。
她后退了一步,像是要逃离某种让她感到窒息的氛围。
“你……”她张了张嘴,那句刻薄的“你叫谁夭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从凌清玄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轻佻或试探,只有一种纯粹到让她心慌的认真。仿佛“夭-夭”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念出,本就该是这世上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那颗早已被疯狂和毁灭欲填满的心,毫无征兆地,乱了节奏。
“我……”她第一次感到词穷,喉咙发干,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凌清玄没有再逼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专注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倒影。
“你的名字,很好听。”他缓缓说道。
龙夭-夭的心,又是一跳。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无聊!”
她不想再看那双眼睛,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伪装,都无所遁形。
凌清玄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看着她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清冷的眼底,漾开一抹极淡、极浅的笑意,如冰雪初融。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风声呼啸,骨鲸破浪前行。
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沉默。
之前是剑拔弩张的沉默,而现在,却是一种带着些许尴尬和无措的安静。
龙夭夭盘腿坐下,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金色的瞳孔茫然地看着前方那片一成不变的黑色海洋。
她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唯你,最重要。”
“夭夭。”
凌清玄的话,像是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中回响。
为什么?
凭什么?
她龙夭-夭,一个立志灭世的疯子,一个注定要被献祭的工具,凭什么会成为别人眼中“最重要”的存在?
他一定是疯了。
对,他肯定是被魔渊的魔气影响了神智,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胡话。
龙夭-夭为凌清玄的行为,找到了一个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心头的烦躁,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她决定不再去理会身后那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
骨鲸的速度极快,在这无边无际的怨魂海上,仿佛一道白色的闪电。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龙夭-夭以为这片海永远没有尽头的时候,前方的海面,突然再次起了变化。
原本平静的黑色海水,开始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
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在海面上凭空出现,旋转着,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吼!”
“嘶——!”
无数凄厉的、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嘶吼声,从那些漩-涡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团团、一簇簇的灰色魂体,如同井喷一般,从漩涡中疯狂地涌出!
这些魂体,比之前遇到的那些怨魂,更加凝实,也更加狂暴。它们身上缠绕着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气,双眼中燃烧着的是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则是一团扭曲的、不可名状的混沌。
魂潮!
比之前墨千魂操控的,规模更加庞大、气息更加恐怖的魂潮!
这些,才是沉淀在怨魂海最底层的、积攒了无数万年怨念的真正恶魂!
骨鲸发出一声警惕的低鸣,庞大的身躯猛地停了下来。它能感觉到,这些从海底深处涌出的恶魂,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理智,它们是被魔渊更深处逸散出的混沌气息所引动,唯一的本能,就是吞噬和毁灭一切活物。
“怎么回事?”龙夭夭站起身,皱眉看着眼前这遮天蔽日的魂潮。
“是混沌裂隙的影响。”凌清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凝重,“墨千魂强行撕开空间,虽然裂隙已经闭合,但逸散出的混沌之力,惊醒了这些沉睡在海底的恶魂。”
话音刚落,那片汹涌的魂潮,便已经发现了骨鲸这个巨大的“活物”目标。
“吼!”
伴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咆哮,数以万计的恶魂,化作一道道灰黑色的洪流,从四面八方,朝着骨鲸猛扑而来!
那阵势,仿佛要将这头山脉般的巨兽,都彻底撕碎、吞噬!
骨鲸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张开巨口,一道道由纯粹魂力构成的冲击波,朝着魂潮轰击而去。
大片大片的恶魂,在冲击波中被震得粉碎。
然而,魂潮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它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一片被消灭,更多的便从海底的漩涡中涌出,无穷无尽。
几只体型格外庞大的兽形恶魂,绕开了骨鲸的正面攻击,闪电般地扑到了骨鲸的脊背上,锋利的魂爪,狠狠地抓在骨骼之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刮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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