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当帝国的巨舰划破碧波,命运的罗盘便开始转动。浩荡皇威与蛰伏往事在深海中交锋,每一个决策都在历史的绸缎上刺绣,无人知晓最终图案是龙是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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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腥咸,鼓动着巨大的帆篷。永乐五年(1407年)深秋,福建长乐港,旌旗蔽日,舳舻相接。庞大的宝船舰队如同浮动的城郭,静默地锚泊在碧波之上,等待着下一次远航的指令。体型最为宏大的帅船舰首,一个身着绯色麒麟补子官袍、面容肃毅的宦官,正凭栏远眺。他目光深邃,仿佛已穿透万里烟波,落在了那片传说中可能藏匿着帝国心腹大患的南疆海岸——安南。
此人正是内官监太监、钦差总兵官郑和。他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貔貅,耳边回响着离京前武英殿内,皇帝那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话语:“三宝,此次南下,扬威怀柔,宣教化于诸藩,固是首要。然,有一事,你需给朕放在心上,细细查访……” 皇帝没有明说,但那锐利如鹰隼的眼神,已道尽一切——建文余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潜逃出海,或匿于安南”的线报。
皇权之下,从无真正的秘密,只有尚未被揭开的疮疤。
郑和深吸一口带着海藻气息的空气,转身对肃立身旁的副使王景弘吩咐道:“通告各船,加紧整备,查验货物、淡水、火药。此次南下,航路或较以往更为艰险,不可有丝毫懈怠。” 他的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舰队如同上紧发条的巨兽,开始为下一次吞噬风浪的远征,做着最后的准备。这皇权的触角,正借着浩荡的国威,悄无声息地伸向遥远的彼岸,也间接地将压力的阴影,投向了西南的群山。
几乎就在郑和眺望安南的同时,黔西北葬仙山深处,一场属于周廷玉的“小远征”也刚刚完成。他背着个小巧的竹篓,里面装着几株刚采到的、品相不错的茯苓,小脸因为爬山而红扑扑的,额角还挂着细密的汗珠。牛景先(牛先)跟在他身后三步远,如同沉默的影子,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牛师傅,你看这茯苓,个头大,肉质厚,肯定有些年头了。”周廷玉献宝似的举起一株,语气带着孩童发现新奇事物的兴奋,“《本草经》里说它‘久服安魂养神,不饥延年’,回去让娘亲炖汤给祖母和妹妹喝正好。”
牛景先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抽动了一下,算是回应,言简意赅:“嗯。步子稳点,看路。”
成长的路径各异,有人扬帆四海,有人攀登书山,本质都是对未知世界的探索。
周廷玉嘿嘿一笑,小心地将茯苓放回背篓。他体内那丝相柳之血,在这山林野性之地显得格外活跃,让他精力充沛,感官敏锐,甚至能隐约察觉到某些毒虫蛇蚁的靠近,下意识地避开;而凤凰清光则如影随形,调和着这股野性,让他心神清明,不至于被杀戮和征服的原始冲动所主导。这两种力量的微妙平衡,在他日常的读书、习武乃至采药这类小事中,不断被磨合、锤炼。
回到禄国公府,还没进自己院子,就被母亲刘青身边的丫鬟请了过去。刘青正在查看“浣玉坊”新一批花香皂的样品,见他回来,招手让他近前,用手帕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柔声道:“又跟你牛师傅进山了?瞧这一头汗。快去梳洗一下,你父亲晚些要考较你功课。”
周廷玉应了声,目光扫过桌上那些造型精巧、散发着淡淡桂花和茉莉香气的皂块,状似无意地问:“娘,这些新皂,比之前的好像更细腻了,香味也持久些。”
刘青笑了笑,带着几分满意:“是啊,坊里的老师傅们琢磨了你上次……嗯,你上次玩闹时提的那么一句,改进了些油脂处理和香料添加的法子,效果确实好了不少。你父亲说,或许可以试着往江南和京城那边铺一铺货。”
周廷玉心中一动,商业的触角,往往在看似不经意的闲聊中悄然延伸。 他面上只作懵懂:“京城啊……那好远哦。坐船是不是要很久?” 他心里想的却是,借着商货流动,或许能更快、更安全地织就一张属于周家的信息网。
晚膳后,书房里,烛火通明。周必贤考较的内容,已不仅仅是简单的背诵。他随手拿起一本《资治通鉴》,翻到唐玄宗开元天宝年间,问道:“若以史为鉴,开元盛世,何以转瞬即衰,酿成安史之乱?”
周廷玉略一思索,结合程济先生的教导和自己前世的理解,答道:“父亲,孩儿以为,其弊非一日之寒。其一,在于‘守成之难’,玄宗晚年耽于享乐,倦怠朝政,远贤臣而近小人,如李林甫、杨国忠之流把持朝纲。其二,在于‘藩镇之祸’,府兵制败坏,边将权重,尾大不掉,中央虚弱,安禄山得以坐大。其三……”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父亲的神色,“或许也在于‘盛极而衰’之理,承平日久,武备松弛,社会矛盾积聚,一旦爆发,便难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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