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玉在心中飞快盘算:太子党推举安平商社,是要借周家之力制衡汉王系的勋贵集团;而汉王系必然从中作梗;夏元吉的中立派系则只关心民生疾苦。作为刘伯温的外曾孙,他继承着浙东文官集团经世致用的理念;作为镇南侯世子,他又与沐晟等勋贵交好;更不用说与夏元吉即将结成的姻亲关系。这种微妙的立场,让他必须恪守执中守道的原则。当他下值走出翰林院时,夕阳正将金陵城墙染成金红色。秦淮河上画舫往来,弦歌不绝,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议论北征之事,激动的言语随风飘来:...听闻瓦剌已破大同,陛下这次非要亲征不可...
周廷玉正驻足凝听,忽然听到有人唤道:周翰林,我家老爷有请。,回头一看原来是夏元吉的长随,心里有些讶异,夏尚书不是在北平吗?怎么都回来了。
户部衙门的书房里堆满了账册图籍,昨日刚从北平赶回来的夏元吉正在灯下翻阅山东粮仓簿册。廷玉来了。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绣墩,长叹一声道:山东饥民已经开始吃观音土,若是再强征粮草,恐怕要出大乱子。他忧心忡忡地想,这场北征不知又要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烛火噼啪作响,映得墙上的《大明舆图》忽明忽暗。
周廷玉轻声道:学生有一策...他将利用商社网络、调动民间运力的计划细细道来。这个计划既体现了浙东学派经世致用的理念,又展现了周家作为西南望族的实力。
夏元吉听得频频点头,看着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心中暗赞:不愧是刘伯温的后人,果然深谙经世致用之道。但他也不无担忧:只是这般动作,难免会招人非议。
为国为民,顾不得这许多了。周廷玉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理想的光芒。
就在南京这边紧张筹划之时,远在昆明的平西侯府里,沐春猛地从噩梦中惊醒。素白寝衣在锦衾间凌乱,她天生异常体质,此刻只觉心绪不宁 —— 这正是民间所谓 之相。侍女匆匆掀帘禀报:郡主,北征令到了侯爷手中! 这个消息让沐春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铜镜映出她曼妙丰满的身材 —— 这种特殊的体质让她易感心绪翻涌,她迅速穿衣起床扬声道:备纸笔! 水纹信笺上写道:金陵廷玉郎君亲启。滇马三千匹可助粮运,切莫推辞。 然后又咬牙添上一行小字:昨夜梦君寒,盼君早添衣。 写到这里,她只觉心口阵阵发烫,这种天生的易感心绪,此刻都化作了对远方的牵挂。她想起与周廷玉在赤水河畔的初见,想起这个自己榜下寻来的郎君,当时酒后恍惚间,竟不慎触碰到他衣襟下的肌肤,想到这里,独自登上绣楼的她远望北方天际,仿佛自己又回到南京沐府那个别院的花厅
而此时在黔地驿道上,周必贤正在督查粮仓。稻谷扬尘在秋阳里翻飞如金,他对身后将领笑道:朝廷要用安平商社的名头运粮。
水西指挥使周必诚皱眉道:咱们囤粮本是为防备灾年...他担心动用储备粮会影响黔地民生。
北征若是败了,立刻就是大灾之年。周必贤碾碎手中土块,拨十万石粮,走沔阳道——记住,全是安平商社采买。他心中明镜似的,这是太子党在借周家之力制衡汉王系。作为帝国在西南的一方诸侯,他必须把握好这个度,既不能太过积极,也不能显得推诿。
马蹄声刚刚远去亲卫呈上来沐晟书信。平西侯愿出滇马助运,这明明有暗示要分功的意思。周必贤轻笑道:回复沐侯爷,马匹直接运往襄阳码头,太子的人在那儿接应。他深知沐晟这是想借机讨好太子党,但周家必须保持中立。秋风卷起他的披风,露出腰间螭纹玉带。眺望北方层峦叠嶂,周必贤喃喃自语:山雨欲来啊...
南京文华殿东暖阁内,太子朱高炽推开山东饥荒奏折,仔细地看着安平商社运粮章程。周廷玉垂手立于下首,听着那铜壶滴漏声声清脆地响着。太子道:沐家出马匹,周家出现粮,夏尚书协调漕运。太子指尖点着条目,汉王的人怕是要说话。
周廷玉躬身:商社俱是民间运作,不敢劳殿下费心。他心中清楚,太子这是在试探周家的立场。作为太子府左春坊左中允的官员,他必须谨慎应对。
太子忽然咳嗽起来,侍从急忙递上药盏。平息后轻声道:昨日郭亮参你父亲勾结土司囤粮居奇。他刻意提起这事,是要看看周廷玉的反应。
黔地粮仓皆有户部稽核簿册为证。周廷玉面不改色。他心知这是汉王系对太子党的试探,而周家作为重要筹码,正被双方争夺。
周廷玉退出文华殿时墨璃早已备车等候。车帘落下时,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去安平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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