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回答,既肯定了“绩效”的工具性,又指出了其局限性,并提出了“分类考核”、“动态调整”的思路,与赵小川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也提供了一个可以在朝堂上引导讨论的方向。
“卿言甚善。”赵小川点点头,“此事,就由卿牵头,会同吏部、御史台,草拟一份关于完善官员考绩制度的条陈,将‘德望’与‘实绩’如何结合、不同职司如何区别考核等,细细议来,务求公允可行。”
他巧妙地将“反对绩效”的争议,引导向了“如何完善绩效制度”的建设性讨论,既回应了清流的关切,又牢牢把握了改革的主导权。
北疆织坊里,“星火工坊”老匠人郑师傅的“蹲点”产生了奇效。
他不像年轻工匠那样满口术语,而是先跟着老师傅们用旧织机干了三天活,手上磨出了泡,也听够了抱怨。然后,他才在不经意间,用最朴实的语言解释新织机哪个地方省力、哪个部件不易坏。“您看,这地方改了,梭子走起来顺当,胳膊不用那么抻着,一天下来少累不少哩!”“这个螺丝,隔半个月紧一紧,就跟给车轴上油一样,省得它闹脾气。”
他编写的《三字诀》和《排障指南》,被女工们口口相传,因为简单好记。地方官府承诺的“学习补贴”和“计件提成”也陆续到位,实实在在的利益驱动,逐渐消解了抵触情绪。
更重要的是,郑师傅发现并解决了一个年轻工匠忽略的问题——北疆气候干燥,新织机的木制部件容易开裂。他因地制宜,指导织坊就地取材,用羊油混合一种本地植物的汁液,制作了简易的保养油膏,定期涂抹,解决了这个问题。
半个月后,女工们渐渐熟练,新织机的效率优势开始真正发挥出来,日产布匹稳步提升,质量也更均匀。最初抱怨最凶的老师傅,在看到自己这个月的工钱确实多了不少后,也咧着嘴对新织机点了点头。
沈括接到郑师傅详细的汇报信,感慨良多。他在工坊的《技术推广纪要》中郑重记下:“器物之利,需与人情、地利相合。推广之效,首在‘信’,次在‘利’,辅以‘简’法‘适’材。老匠经验,不可轻忽。”这次挫折与调整,为“星火工坊”未来的技术转化,积累了宝贵的“适应性绩效”经验。
林绾绾在“绾云轩”的社交中,偶然听到一位夫人提及,其丈夫在户部担任主事,近日为核对各地夏税收缴数据,忙得焦头烂额,抱怨“各地报文格式不一,数目混杂,核对起来如同乱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绾绾忽然想起皇兄赵小川曾提过“数据标准化”的重要性,也听沈括念叨过“统一度量衡”。她心中一动,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她当然不懂户部政务,但她认识懂管理、又能接触技术的“明白人”——苏轼和沈括。
她寻了个机会,将这条“闲谈”以及自己模糊的想法(“是否能让各地报上来的账目数据,格式更统一些,好比对?”),通过孟云卿的渠道,委婉地传递给了苏轼。她并不知道这能有什么用,只是觉得或许能帮上点忙。
而东宫里,赵言在得到皇兄对“花草绩效”奏报的肯定后,对“记录”和“观察”的热情空前高涨。太子少傅趁机给他换了一张更大的、标有简易大宋疆域轮廓的牛皮地图,让他尝试将东宫花园里不同“长势绩效”的花草,根据其“原产地”(少傅告知的)标注在地图相应的大致位置上。
“殿下看,这株长势好的牡丹,可能喜欢类似洛阳的气候水土;这盆总是不精神的茉莉,或许更习惯江南的温暖湿润。”少傅引导着,“治理天下,也要知道各地风土物产、百姓习性不同,不能用一个法子管所有地方。这就叫‘因地制宜’。”
赵言趴在地图上,用小石子压住代表不同花草的标签,看着它们散落在大宋疆域的不同位置,眼神专注。他似乎开始朦胧地理解,“管理”不仅仅是对眼前事物的照料和记录,还需要考虑更广阔的背景和差异。他的世界,从东宫的小花园,悄然延伸向了那张代表着万里江山的牛皮地图。
深水区的冒险取得了关键突破,边境的“灰色战争”暂时遏制,朝堂的争议被引向建设性轨道,技术推广在调整后步入正轨,看似无关的闲谈可能孕育着新的想法,太子的认知在地图上悄然拓展。微澜之下,是各方势力在压力和碰撞中不断地适应、调整与进化。大宋这架复杂的机器,在经历了剧烈的故障检修后,各个齿轮又开始在新的磨合中,寻找着更有效率的咬合与传动方式。
海神庙之夜的收获,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波澜迅速向各个方向扩散。张方平手中的账册与书信,不仅撕开了东南盐案的口子,更隐隐指向了更深、更广的网络。与此同时,朝堂上的理念之争、技术推广中的经验沉淀、乃至看似无关的日常琐事,都在各自轨道上酝酿着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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