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珩摆了摆手,指节捏得发白,纸条在他手中皱成一团。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骇人的血红!
“王莽,”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还能动的弟兄,还有多少?”
王莽愣了愣,快速估算:“能立刻投入战斗的……大概八百。轻伤员休养几天也能上阵,加起来一千二左右。”
“莲花坞的兄弟呢?”
顾清风沉声道:“三千人随时可以出发。但谢大都督,你的伤……”
“死不了。”谢景珩掀开被子,试图下床,却因牵动伤口痛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但他咬紧牙关,硬是站了起来,“顾先生,谢某恳请莲花坞的弟兄,与我新稷军合兵一处,即刻西进,接应执政官!”
“西进?”王莽大惊,“大都督,东部防线怎么办?靖安王虽然退兵三十里,但主力未损,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我们若是西进,新稷本土就空虚了!”
“顾先生,”谢景珩看向顾清风,目光灼灼,“莲花坞可否暂代防守东部?不需要主动出击,只需守住鹰嘴隘,拖延靖安王十日!十日后,无论西边情况如何,我必率军回返!”
顾清风看着他眼中那份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决绝和焦灼,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以。莲花坞的三千弟兄,加上你们留下的伤员和民兵,守住鹰嘴隘十日,问题不大。但十日之后……”
“十日之后,若我不能带回晚儿,”谢景珩一字一顿,“那谢景珩,便战死在西凉,与她同葬!”
“大都督!”王莽虎目含泪。
“不必劝我。”谢景珩推开王莽要来搀扶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边,取下挂着的铠甲和佩剑。他动作缓慢而艰难,每一次抬手都牵扯着伤口,鲜血从绷带下渗出,染红衣袍。但他神情平静,仿佛那具身体不是自己的。
“王莽,点兵。轻装简从,只带三天干粮,一人双马,日夜兼程。”他一边系紧胸甲的束带,一边下令,“传信给谷内云怀瑾,让他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加强内谷防御。告诉他,十日内,无论如何,守住新稷!”
“是!”王莽哽咽领命,转身冲出屋子。
顾清风看着谢景珩咬牙穿戴铠甲的身影,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这是我莲花坞秘制的‘九花玉露丸’,对内伤外伤皆有奇效。每日一粒,可保你伤势不恶化,但也只是勉强支撑。十日……已是极限。十日后,若你强行动武,经脉受损,可能留下终身之患。”
谢景珩接过玉瓶,没有犹豫,倒出一粒吞下。清凉的药力化开,胸腹间的剧痛果然缓解了几分。
“多谢。”他抱拳,“东部,就拜托顾先生了。”
“放心。”顾清风郑重还礼,“十日之内,鹰嘴隘必在莲花坞手中。谢大都督,保重。愿你和林执政官,都能平安归来。”
谢景珩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东方——那是新稷谷地的方向。晚儿,等我。
他转身,大步走出木屋。晨光熹微,照在他染血的铠甲上,反射出冰冷而决绝的光。
落霞村外,八百新稷残兵已集结完毕。人人带伤,但眼神坚毅,默默检查着武器和马匹。他们没有问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大都督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这就是这支军队的魂。
谢景珩翻身上马,左肩的伤口因这个动作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个肩膀。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勒转马头,面向西方。
“出发!”
八百骑,如同离弦之箭,冲向苍茫的西方地平线。马蹄踏碎晨露,扬起的尘土在初升的朝阳中,泛着血色的光。
顾清风站在村口,望着那支决绝而去的队伍,良久,轻声叹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谢老将军,苏大小姐,你们的儿子,和你们一样,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啊。”
他转身,对身后的莲花坞弟子下令:“传令,全军进驻鹰嘴隘,加固工事,多备滚木礌石。我们要在这里,为那对苦命鸳鸯,守住回家的路。”
东方,靖安王大营。
摇扇文士站在营帐前,望着西方扬起的烟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忍不住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但暂不进攻。等谢景珩走远,等莲花坞松懈……就是我们一举拿下鹰嘴隘,直捣新稷老巢的时候!”
他抬头看天,阴云正在聚集。
“要变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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