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把阿青小心地放在土炕的另一头,让她躺好。她的额头依旧滚烫,呼吸微弱。
他走到桌边,看了看那碗糊糊和清水。犹豫再三,极度的干渴战胜了警惕,他端起水碗,先自己喝了一小口。水很凉,带着点土腥味,但无异味。他等了片刻,身体没有异常反应,这才端起碗,走到炕边,一点点喂给阿青。
阿青无意识地吞咽着。
喂完水,陈渡看了看那碗糊糊,最终还是端起,几口吃了下去。味道很差,像是各种杂粮和野菜混煮,还带着焦糊味,但至少是热的,能填充空虚的胃。
吃完东西,他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看向角落里的老人,老人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渡走到门后,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观察。村子死一般寂静,其他破败的房屋像一座座坟墓。只有远处山林里偶尔传来的鸟叫,证明时间还在流动。
他退回炕边,检查阿青肩膀的伤口。布条解开,伤口周围的红肿似乎蔓延了,脓血依旧不断渗出,散发着不好的气味。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油布包,犹豫了一下,又塞了回去。里面的地图和记录至关重要,不能轻易暴露。
他只能用清水再次为她清洗伤口,然后从自己破烂的内衫上撕下相对干净的一条,重新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靠着炕沿坐下,匕首藏在手边能够到的位置。他不敢睡,只能强打精神,守着阿青,也防备着那个沉默诡异的老人。
屋檐很低,遮挡了大部分天光,让屋内始终处于一种昏暗的状态。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只剩一点暗红的余烬。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陈渡的眼皮开始打架,角落里的老人忽然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站起身,依旧没有看陈渡和阿青,而是拄着木棍,慢吞吞地走到门边,拉开门,走了出去。
陈渡立刻警惕地凑到门缝边。
只见老人走到院子角落,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开始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劈砍那些堆着的柴火。他的动作很慢,却很稳,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木柴的纹理上。
他就那样劈着柴,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件事。
陈渡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
这个老人,这个村子,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们像是暂时找到了一片可以喘息的屋檐,但这屋檐之下,隐藏着怎样的风雨,他完全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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