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阙和慕容叶淑坐在车厢中相顾无言。
苏阙拿着随意放在马车里的漆黑短剑,正是当初插在崔甲身上的那柄。
两人对视,苏阙看着慕容叶淑碧绿好看的眼眸,那双眼睛还是先刚见到的那样,干净,美丽,就像是将所有的生命力都包含在其中,美丽而又耀眼。
马车外,人来人往,喧闹异常。少年缓缓地拉开马车旁边的帘幕,凝视着窗外的小镇行人。他的目光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远处的街道和房屋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少年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竟然会是这样的。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生活在这个宁静的小镇里,与家人和朋友们相伴,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然而,现实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离开家乡、去探索外面广阔世界的命运。
他的思绪渐渐飘回到过去,想起了曾经与崔甲和柴姑娘一起去醉梦楼吃饭的时光。那时,他们三人欢声笑语,尽情享受着美食和友情的温暖。崔甲拾级而上,豪迈地说出那一番话,让少年觉得,很大气,很帅。
现在少年却有些后悔。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口棺材,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苦涩。如果这口棺材就是让他离开小镇的原因,那么他宁愿时间倒流,让一切都回到从前。哪怕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小镇里,只要那些朋友们还在他身边,他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马车停了下来,只听车厢外传来楚禄的声音:“已经出了小镇了,我走了。”
苏阙赶紧出了车厢,看着跳下马车的楚禄,一头就往酒铺走。根本没有想要回头的意图。苏阙跳下马车的站在起身后对着楚禄的背影大喊一声
“楚禄!好好跟着鲁师傅学酿酒,一定要酿出比鲁老头酿的更好的酒,酿好了第一口就要先给我喝。”
楚禄依然只是埋头向前,背对着苏阙喊了声:“你也配?!”
苏阙看着楚禄的背影咧嘴一笑,下次见面,要是还跟现在一样吊儿郎当,非得弄死你。
苏阙看着楚禄渐渐远离的身影,便转身登上马车,踏上了远行路。
楚禄走进酒坊,伸出脑袋看向屋外的马车。苏阙早已登上马车,顶替了他刚刚马夫的地方,驾车离开了。
“ 咋的,舍不得他们啊,刚刚不还很有男子气概的吗。”身后突然传来调侃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股酒味。给楚禄吓了一激灵,猛地转身便看到鲁老头喝的跟个猴屁股一样的脸,不过精神倒是还算清明。
“ 有你啥事,管的真宽。”楚禄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 你是我徒弟,我不管你管谁。”鲁师傅抬起手,又是猛灌了一口。
楚禄看着随意放在犄角旮旯的黑色匣子,指了指对醉酒老汉说到:“鲁老头,你这黑盒子里装了什么玩意儿,说是宝贝你又不让看,说不是宝贝你又随便丢。”
鲁老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黑色匣子,喝了口酒,说道:“关你啥事儿,你管得真宽。”同样的话还给了楚禄。
“ 你大爷。”楚禄破口骂道。
“ 你别说,就是你大爷。”鲁师傅毫不在意,喝了口酒哈哈大笑。
————
小镇外的密林之中,一位身背竹箱的青衫中年儒生躲在树后看着刚刚出小镇的马车,手掌中一只纸老虎安静地趴着。
中年儒生点了点手中昏昏欲睡的纸老虎,纸老虎这才不情愿地缓缓站起身。儒生蹲下身,将手放在地上,老虎跳下其手掌,向着马车缓步走去。
结果还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一只大脚踩在脚底下。中年儒生抬头一看,温和笑道:“ 掌柜的,有些事情就不要管了吧。”
正是醉梦楼掌柜郑子齐。
“ 折纸术?这种无聊的术法也敢拿出来显摆?”郑子齐抬起脚将脚底下的纸老虎揭了下来,拎在手上。
“ 趁老子心情好,滚蛋。” 郑子齐将手中的纸老虎撕成碎片,在张开手指一吹,纸碎片顺风飘向儒生。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岳的气场以郑子齐为中心弥漫开来,周遭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风声都戛然而止。
儒生鬓角一滴冷汗滑落。他毫不怀疑,若敢妄动,下一刻自己必死。他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袖中一张纸蝶碎裂,身形随之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原地。
“花里胡哨。”
郑子齐见儒生离开,转头看了看马车,也离开了这里。
————
时间其实要往前调一调。差不多是在苏阙接受了醉梦楼楼主的那件衣服之后,说出了先生的错是先生的错,学生的错是学生的错的时候。
两双眼睛在顶楼,同时通过水中倒影,看到了底下的三个少年。
身着厚裘子的老人,百年不变的坐在书案前,就像是个根须深深扎在泥土中的一棵苍老枯槁,明明毫无生机,但却仍旧有一口气的参天大树。
另一个则大相径庭,一身酒气,满头霜雪,那双雪白的眉毛,就像脸上挂着两柄细长飞剑,更不用看眉毛下面的那双眼睛,摄人心魄,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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