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庭缓缓地放下手中的酒壶,声音低沉而压抑:“没错,其实我早就察觉到大哥的求死之心了。然而,当一个人真心想要寻死的时候,又有谁能够拦住他呢?而我,就算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又能怎样呢?我既无法让嫂子多活一些时日,也无法让大哥停止对她的爱。”
话到此处,徐羡庭像是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痛苦,他猛地仰头,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如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不堪:“只是可怜了静恩那孩子,他还那么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娘亲一天天衰弱下去,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更可悲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我虽然帮不上大哥什么忙,但至少可以对静恩好一些,也算是替大哥尽一份心力吧。”
最后,徐羡庭转过头,看向苏阙,缓缓说道:“他之前对你说的,不也正是这个建议吗?”
苏阙气冲冲地从徐羡庭身边一把夺回酒壶,满脸怒容地骂道:“你们这两兄弟,是不是脑子都进水啦?一个要死要活地一心求死,另一个呢,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一心求死却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徐羡庭,似乎想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然而,徐羡庭只是默默地看着苏阙,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苏阙见状,心中的火气更盛,他猛地一甩头,别过脸去,同时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可没兴趣听你在这儿狡辩!”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苏阙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跟徐羡庭绕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把话挑明:“陈乾生那家伙,就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人!可你不一样,你脑子没问题,但你的胆子却小得可怜!陈乾生眼看着就要失去余静宁了,他心里少了一个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或者说是理由。既然他自己找不到这个理由,你难道就不能帮他想一个吗?”
苏阙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陈乾生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这个理由,余静宁想让他活着,难道还不够吗?陈静恩需要他活着,够吗?如果这还不够,那你就再给他编造几个呀!只要能让他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什么理由都行!”
当初那个在风雪中敲遍所有人家门扉,但却无人搭理搭理的少年郎,当然也求过死,所有的希望已经尽皆破灭,最后陪着婆婆一同离开小镇或许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那个臭不要脸的崔甲,或许就是因为他,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让自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这个很意外,但其实不是意外的相遇,成为了少年郎生命中的一个转折点。崔甲的存在,给予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也让他找到了留在小镇的力量。 从那以后,少年郎决定不再轻易放弃,他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精彩,活得畅快淋漓。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挫折,他都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战胜它们,迎接属于自己的光明未来。
所以现在一个同样的处境摆在自己面前,一个少年或许会活成当年自己的样子,所以苏阙想管,他不是没有理由吗,苏阙就给他一个理由。
苏阙瞟了徐羡庭一眼,说道:“你要是真把陈乾生当大哥,往后的几年,就好好收拾他。”随后直接拎起酒壶,作势就要跳下屋顶。
徐羡庭愣神了一秒,看到苏阙这么危险的举动,赶紧站起身拉住了他,说道:“不是,苏兄我知道你厉害,但是这么高还是有些危险的,梯子就在那边,还是下梯子比较安全。”
苏阙则是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直接甩开他的手说道:“你有闲工夫管我,还不如早点让陈乾生走出来。”随后直接就跳了下去。
“哇,喔喔。”徐羡庭吓了一跳,赶紧小心翼翼上前几步,低头向下看去,看到苏阙翩然落地,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这动作很危险,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很帅。
苏阙落地之后,朝着徐羡庭眨了眨眼,随后举起酒壶满饮,转身离开,徐羡庭则是准备同样准备离开,小心翼翼从屋顶往下看,虽然感觉很帅但是自己可没这个本事,反正不作死不会死,有梯子在旁边就安安稳稳下梯子就行了。
刚准备离开,远处的苏阙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转身高喊道:“对着你喜欢的那个陆姑娘,就是那个什么剑林里面出来的。”
徐羡庭听完顿时呆愣当场,不知所措。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按照规定,宵禁之后任何人都不得入城。
陆蒹葭双手抱头躺在沙地上,感受着沙地的柔软和温暖。夜晚的凉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在她身旁,篝火熊熊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响亮。火焰跳跃着,将周围的黑暗驱散,照亮了一小片沙地。
纪孽静静地坐在篝火旁边,她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他双腿盘起,正闭目养神,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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