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婳的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却很快恢复从容。她起身整理了一下僧衣的褶皱,确保没有半分不妥,才对柳诗音压低声音:“此事你不必急着答复,回去好好想想。记住,想离开这里,护住你夫君,这是眼下唯一的路。”
说完,她转身快步朝殿外走去,步履沉稳,看不出半分慌乱,仿佛只是寻常赴一场邀约。
殿门口,明黄色龙袍率先撞入视线。北辰烨虽未穿朝服,只着常服,领口袖口的暗金龙纹却依旧透着帝王独有的威压,他眉峰紧蹙,脸色沉郁得像积了雨的天空,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烦躁——方才收到密报,说皇姐北辰婳入宫直奔佛堂,他便匆匆赶来,连茶都没顾上喝。
他的目光先扫过北辰婳,那道视线里没有寻常姐弟的暖意,反倒带着几分复杂的审视,像是在确认什么。待瞥见她身后殿内的柳诗音,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的疏离几乎要溢出来:“皇姐今日怎会来此?你素来在静心庵修行,从不踏足宫中,怎么偏偏选今日来佛堂?”
这话里的质疑藏都藏不住。北辰婳心里清楚,他不是在问“为何来”,是在问“为何找柳诗音”。她缓缓屈膝行礼,裙摆扫过地面的动作依旧优雅,语气却比方才多了几分淡意,恭敬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距离:“臣妾念及先皇恩德,近日总梦到先皇在病榻上嘱咐‘护好皇室、安守江山’,夜里总睡不安稳,便想着入宫为皇室祈福,也为陛下祈求国泰民安,盼边境早日安宁。”
她刻意提了“先皇”,又提了“边境”,话里藏着提醒——当年你登基,我帮你稳住宗室;如今你用朝臣家眷牵制边境,可还记得先皇的嘱托?
“恰巧遇见柳姑娘在此抄经,见她字迹工整,便与她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些时辰。”她垂着眼,没去看北辰烨的脸,只继续道,“如今祈福已毕,臣妾不便在此叨扰陛下处理正事,这就告辞。”
北辰烨盯着她看了片刻,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她的素色僧衣,可他看到的只有坦然——她眼底没有闪躲,没有慌乱,只有一种“你我都懂,不必点破”的平静。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为了稳固皇位,默许朝臣弹劾她的夫族,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请辞入庵堂,临走前只对他说“陛下好自为之”。那时候他以为自己赢了,可后来才发现,没了她在宗室里周旋,朝堂的平衡越来越难掌握。
这份愧疚像根刺,藏在他心里二十年。此刻面对她的坦然,他反倒没了追问的底气,只别开眼,挥了挥手,语气冷硬却少了几分锋芒:“皇姐自便。”
北辰婳起身时,指尖轻轻碰了碰袖口——那里藏着一枚玉佩,是当年她生辰时,北辰烨亲手给她的,说以后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她看着北辰烨没再多说,转身离开,脚步依旧沉稳,只是在走过庭院那株枯腊梅时,脚步顿了半瞬——这株梅,还是当年她和他一起栽的,如今梅枯了,姐弟间的情分,也早被这皇权磨得只剩客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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