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琛和顾星野都不在餐厅。一个大概在处理爆炸后的烂摊子和应付秦煊那边的压力,另一个……大概还在为摔碎的手机和流失的流量哀悼。
就在这表面平静、暗流涌动的早餐时刻——
沉稳、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清晰地敲击在餐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傅凛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装,领口一丝不苟,袖口平整,仿佛昨晚炸了后花园的人不是他。周身散发着比清晨空气更冷的寒气,瞬间让餐厅的温度降了几度。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顾夫人特意留的“贵婿专座”),拉开椅子坐下。
佣人立刻战战兢兢地送上他专属的黑咖啡。
傅凛没有看任何人,端起咖啡杯,送到唇边。动作优雅而冰冷。但他那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气场,却如同无形的探针,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唐雪!
唐雪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上来!她握着牛奶杯的手指猛地一紧,指尖冰凉!心跳在生物电模拟器的强制控制下,依旧维持着“虚弱”的频率,但那股被锁定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冰冷窒息感,却让她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来了!
监管开始了!
她甚至不敢抬头,只能死死盯着杯中微微晃动的白色液体,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傅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羊绒连衣裙和生物电薄膜,看到她骨子里的警惕和伪装。
时间仿佛凝固了。餐厅里只剩下顾夫人对着平板电脑的碎碎念和刀叉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最终,傅凛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他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的财经报纸,慢条斯理地翻阅起来。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致命的审视从未发生。
唐雪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瞬,但心底的警报却拉到了最高级别!傅凛越是平静,越意味着危险!他在评估,在等待,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
“傅总!早啊!”顾夫人终于从她的“猫头鹰T恤”大业中抬起头,热情地打招呼,“昨晚睡得还好吧?后花园那边廷琛在处理了,您别担心!都是小事!”
傅凛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
顾夫人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对了,傅总!雪儿妹妹今天就搬去您那边了!她这孩子胆小,身体又弱,昨晚肯定吓坏了!有您在旁边看着,我们全家都放心!” 她语气充满感激,仿佛傅凛不是去“监管”,而是去当贴身保姆。
唐雪握着杯子的手又是一紧!牛奶差点洒出来!她甚至能感觉到对面顾安玥投来的、带着一丝复杂探究的目光。
傅凛翻动报纸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终于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回唐雪身上。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种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带着命令口吻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中午前。”
“主卧。”
“你的东西。”
“灰狼会处理。”
言简意赅,如同下达作战指令。直接跳过了“搬”这个字,变成了“处理”。仿佛唐雪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需要转移的物品。
唐雪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冰冷怒意。她轻轻放下牛奶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被安排命运的顺从和一丝怯懦的颤抖:“……知道了,傅先生。”
监管升级。
连“搬家”的自主权都被剥夺了。
早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中结束。傅凛放下报纸,起身离开,如同移动的冰山,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那股冰冷的压迫感也随之撤离。
唐雪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靠在椅背上,后背的冷汗被空调风一吹,带来阵阵凉意。生物电模拟器还在工作,维持着她“虚弱”的表象。她看着傅凛消失在餐厅门口的背影,心底那丝决绝的寒光更加锐利。
中午前……主卧……
她站起身,如同幽魂般飘回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果然已经有动静。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如同机器人般的高大男人,正动作极其迅速、精准、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她的东西。正是傅凛手下的“灰狼”和另一个代号“暗影”的成员。
他们没有询问,没有交流。只是如同执行最精密的程序,将她衣柜里那些属于“顾雪儿”的、柔软无害的衣物,分门别类地叠好(叠法如同军队内务,棱角分明),装进几个同样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特制行李箱中。动作快得惊人,效率高得可怕。
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被整齐地收纳进一个防震箱。书桌上的几本书和那个老旧的翻盖手机(备用机)也被单独收好。房间里属于“唐雪”的个人痕迹,正被以一种冷酷而高效的方式迅速抹除。
唐雪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她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领地”被无声地入侵和清空。只有那套被丢弃在床尾凳上的白色洛可可睡裙,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如同被遗忘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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