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就此中断，再没有后续交流。
两人之间飘荡着微妙的寂静，只有舀起炖汤的声响微弱地回荡着。
用餐速度异常缓慢，注视着陈诺的卡莉内心也不太平静。
她在心中默想：究竟为什么要努力到这种程度。
努力、意志、不屈...这些词汇都很美好，也是处在成长期的学员最需要的心态。
可现在，这些都显得太过极端。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别人的努力有些过度。
学院的众多学员中，醉心修炼的人数不胜数。
但陈诺在其中仍显得尤为特殊。
他对修炼展现出近乎燃烧的强烈意志。
那眼神早已超越单纯的渴望或进取心，甚至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决绝”。
若说这只是为了提升自我而锤炼意志...那专注程度几乎令人难以置信。
此刻低头喝汤的陈诺抬起头时，眉眼间的爬满了忧愁。
“牛肉炖菜，非常美味。”
当陈诺用略显生硬的话语打破沉默时，卡莉平静地接话：“是家族专属厨师的手艺。”
“原...来如此。”
看着他诧异的表情，卡莉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孩子拼命的理由一定很特别。
她在心中思忖：究竟是为什么，才能燃烧这般强烈的意志？
即便是去年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像他这般燃烧意志的人也屈指可数。
卡莉脑海中充斥着被残酷战场逐渐消磨意志的军官与士兵的面孔。
“陈诺学员，边吃边听我说。”
“是，遵命。”
看着他温顺应答的模样，卡莉觉得有必要先安抚他的情绪。
“我认为循序渐进完全可行，以你现在的进步速度，只要觉醒技能，领先同期生数年都算保守估计。”
“不，或许该说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你将要获得的技能。”
从入学至今不过两周，明天才进入第三周。
但陈诺不仅已达天赋四级，更难以置信地摸到了技能门槛。
这般成长速度堪称前无古人，此刻面对面更让她再次确认：确实是天才。
而且还是绝世天才正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事实。
C级天赋早已无法掩盖他独一无二的才能。
更惊人的是他还具备超越这份才能的强悍意志。
可以断言，与陈诺同期是他们的悲哀。
面对这样的人，他们能做的只有仰望。
没有特殊契机，也没有危机的时刻催生，陈诺却能在短短几周之内就成长到这种地步。
望着平静接纳劝导的陈诺，卡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到底为什么...要如此拼命修炼？”
看着他瞬间语塞的模样，她又补充道。
“我再说一次，我认为陈诺学员没有任何需要着急的理由，可以慢慢来的。”
“保持从容、逐步前进，我可以断言，即使他抱着这样的心态，陈诺学员也绝对能足够快速地成长。
直到刚才还在偷瞄她的陈诺学员，似乎并未放弃修炼的意志。
卡莉很确定，倘若她不在场，陈诺恐怕会立刻继续投入技能训练。
这正是她把他带来私人宅邸而非医务室的原因之一，她必须彻底阻止陈诺这样拼命的训练。
看着他持续纠结的模样，卡莉安静等待他整理思绪。
不久后，陈诺缓缓给出了答案。
“卡莉教官，要说我专注修炼的理由...其实没那么伟大。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而已。”
那抹淡笑让卡莉瞬间错愕。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弱？”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我设定了过高的标准...但每当想到要追赶的目标，就感到自己还差得太远。”
当他笔直望来的漆黑眼眸攫住她的视线时，她突然失语了。
那特有的黑瞳仿佛在诉说，她就是他口中的目标。
昨晚的记忆自然浮现。
当他向着自己冲来时，那双牢牢锁定她的眼睛。
但是，这太荒谬了。
卡莉越是思考越感到窒息。
学员不该以教官为目标，这种荒谬的指向只会磨损意志。
他该向往的应当是同级学员才对。
人们总说目标越远大越好，但这其中分明存在着“界限”。
过于遥不可及的目标，反而会从一开始就摧折那份意志。
“...”
在无声对视中，卡莉不禁出神。
这世上有数不清的天才，再强者也无法独自擎天。
即便被称为“帝国之柱”的绝对存在，苍穹之上仍有更高远的天空。
而陈诺学员竟以她为目标...这实在远超她的想象。
“我想卡莉教官阁下多少能理解我的想法。”
在她沉默时，陈诺平静地继续道。
“您或许认为这个目标过于狂妄，甚至觉得鲁莽，但若不直面现实，我将永远无法前进。”
“若连我自己都认为这柄长枪终将折断、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那持枪挥枪便失去了意义。”
他如此真挚地剖白了理由，关于为何必须视她为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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