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上方的玉瑶公主萧雨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于徐佳慧那点小心思，她洞若观火，却并不点破。
“多谢徐姐姐关心，只是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诸位贵人，故而戴着。”
然而，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喉咙深处猛地又是一阵熟悉的刺痒和腥甜之气上涌，比之前更凶！她强行咽下，额角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药的效力似乎正在减退。
正在这时，宴席进入了向玉瑶公主献礼的环节。
各家贵女纷纷呈上精心准备的贺礼，珠玉宝石、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争奇斗艳，引得阵阵低呼与赞叹。
徐佳慧闻见柳娇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恶臭，下意识用熏了香的手帕紧紧掩住口鼻，身子往另一侧挪了挪。
碍于自己丞相千金的身份和场合，她不能表现得过于失态，
“娇儿妹妹有了身孕，身子本就比常人重些，听闻近日又染了恙，这百花宴人多气杂，妹妹还是该多在府中静养才是，何必出来受累？
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
不远处，萧衡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来，你那位好妹妹身上的病，比想象中更有趣。”
柳晴晚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献礼的人群，
“王爷也闻到了？不过是些阴私手段反噬的余味罢了，上不得台面。”
“说谎的人，需要受到惩罚，不是吗？”
“看来柳娘子，便是那执刑之人了。”
柳晴晚终于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转向他，“王爷此言差矣。执刑的是天道，是因果。我不过是让那本就该来的报应，来得更分明些，让该受罚的人，无处遁形罢了。”
轮到柳晴晚时，她只取出一幅装裱素雅的卷轴，从容上前，对着主位上的玉瑶公主萧雨烟微微屈膝：
“臣女不才，拙作一幅《山河初雪图》，愿为殿下宴饮助兴，聊表心意。”
画卷展开，笔墨清隽，意境开阔，以淡墨渲染出雪后初晴的山河景象，虽无浓艳色彩，却自有一股清冷高华之气。
然而，不等玉瑶公主细看，一旁的徐佳慧便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嗤笑道：
“哟，我当是什么稀世珍宝，原来不过是幅自己画的墨稿。柳大娘子，玉瑶公主殿下什么名画没见过，你这未免也太敷衍、太拿不出手了吧？”
她的话立刻引来周围几个素日与她交好贵女的窃笑和附和。
“就是，这笔墨看着也寻常得很。”
“怕是家中拮据，实在寻不出像样的东西了吧？”
几位与徐佳慧交好的贵女凑近了些，故作认真地端详这副画。
柳晴晚不等她们再阴阳怪气，直接指着画。
“殿下，我这画叫《山河初雪》。雪刚停，太阳就要出来，山河看着干净又敞亮。我觉得，这就像殿下您一样，眼里容不下脏东西，心里装着更开阔的天地，是能带来新气象的人。”
这话说得直白又大胆，直接把玉瑶公主捧到了一个清高又有抱负的位置上。
萧雨烟听了，脸色果然缓和不少，觉得这画的意思确实挺合自己心意。
可她刚觉得不错，再仔细一看那画山的笔法，还有墨色浓淡的处理，眉头立刻皱紧了。
“柳晴晚！你这画法是跟谁学的？”
她手指点着画，带着怒气：“几年前，柳娇送过本宫一幅《寒江独钓图》，跟你这笔法、这用墨，几乎一模一样！她当时亲口说，那是她自个儿琢磨了好几年才创出来的独门画法！”
“怎么着？你们柳家的‘独门’画法，是姐妹俩人手一份吗？还是你偷学了她的？”
徐佳慧立马来了劲，高声帮腔：“殿下圣明！我就说她一个在乡下养大的，哪来这么好的画工，果然是偷的！柳晴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柳娇也慌了，她没想到玉瑶公主记性这么好。
“姐姐，那画法是我的心血啊。你想要，跟我说一声不行吗？何必偷呢？”
所有人都盯着柳晴晚，看她怎么狡辩。
柳晴晚脸上一点慌的样子都没有，“殿下，您误会了。”
“我这画法，是跟我师父，儋州长风观的清虚真人学的。师父教我时就说过，这法子是他当年在外面游历，跟一位隐士学的，根本不是什么独门秘技，更不是某些人自己创的。”
“至于柳二姑娘那幅《寒江独钓图》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跟我画得这么像……我也很奇怪。”
“毕竟，我离京这么多年，可没机会跟二姑娘切磋画技。”
她这话，等于直接说柳娇才是那个偷东西还嘴硬的人！
当初，柳晴晚将这副画寄回柳府，送给娘亲当作新年贺礼，却没想到中途被柳娇夺了去，还借此送给了玉瑶公主殿下。
玉瑶公主眼神立马变了，但柳娇毕竟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更何况自从柳晴晚回京后，京中怪事频频不断，柳娇常来找她哭诉，她这位嫡姐回京后，一点活路都不留给她。
玉瑶公主答应过要替柳娇出这一口恶气，那便借此挫一挫柳晴晚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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