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刘陪阳绝不是一个会无的放矢的人。
他没有再多问，立刻在自己面前的控制台上一阵操作。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沉声说道。
“坐标已确认。‘鬼魅’小队刚刚完成纳米炸药布设，正在目标舰体下方待命，准备撤离。”
听到这个回答，刘陪阳那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像是一个猎人，在最危急的关头，终于等到了自己埋下的最后一张底牌。
“很好。”
他切断了与龙云的通讯，转身走回主指挥台。
所有人都用困惑和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时候，联系远在敌后的“鬼魅”小队有什么用？
他们远在几百公里之外，难道还能飞过来帮忙吗？
“碰撞倒计时，十五秒！”
死神的脚步，已经近在咫尺。
刘陪阳却没有理会那催命的倒计时。
而是拿起了最高权限的通讯器，直接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大脑宕机的命令。
“‘鬼魅’呼叫‘鬼魅’。”
他的声音通过量子通讯，跨越数百公里的海域，精准地传入了另一片深海的黑暗之中。
“这里是陶海，收到请讲。”
一个冷静而沉稳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
“任务变更。”
刘陪-阳盯着屏幕上，那片已经近在咫尺。
几乎要将“翼龙”母舰吞噬的红色光点，一字一顿地说道。
“引爆。”
“什么？”通讯器那头，陶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我说，引爆。”
刘陪阳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情感。
“现在，立刻，马上！”
整个指挥舰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呆呆地看着刘陪阳。
引爆？
引爆什么？
引爆他们刚刚在敌方补给舰上布设的纳米炸药？
那可是他们这次行动的核心目标之一！瘫痪敌人的补给线！
现在引爆，固然能重创敌人，但“鬼魅”小队怎么办？
他们还在敌舰正下方！这么近的距离，引爆的瞬间，他们会被爆炸的冲击波撕成碎片！
这是……要牺牲“鬼魅”小队？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指挥官！”一名参谋忍不住失声喊道，“‘鬼魅’小队还没撤离！”
“闭嘴！”刘陪阳头也不回，厉声喝道，“执行命令！”
通讯器那头，是短暂的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一个世纪。
然后，陶海那冷静到可怕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鬼魅明白。”
碰撞倒计时，十秒！
屏幕上，代表着M国电磁轨道炮攻击的巨大红色光点，已经占据了整个战术屏幕的五分之一。
仿佛一张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巨口，即将把渺小的母舰连同周围的海水一同吞噬。
“疯了……司令真的疯了……”
“牺牲‘鬼魅’？为了什么？”
“完了，一切都完了……”
指挥舰桥内，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
压抑的抽泣声和低声的咒骂此起彼伏。
在所有人看来，刘陪阳的这道命令。
无异于亲手将龙国最锋利的尖刀折断，然后用断刃捅向自己的心脏。
这是自杀！
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刘陪阳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瞳孔中，只剩下那个越来越近的红色光点。
以及光点后方，那片代表着M国联合舰队的蓝色数据流。
他的大脑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变量，都在他的脑海中被反复推演、计算。
此刻，他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判断。
那是一种源于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直觉。
一种将所有情报、人性、战场态势全部熔于一炉后，淬炼出的绝对自信。
引爆纳米炸药，牺牲“鬼魅”小队。
这看上去是一步臭棋，一步自毁长城的绝望之举。
但只有刘陪阳自己清楚，这步棋的背后，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杀局！
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等敌人以为胜券在握，等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次必杀的攻击上。
等他们最傲慢、最松懈、也最脆弱的瞬间！
碰撞倒计时，五秒！
“嗡——”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划破了指挥舰桥的死寂。
屏幕上，代表母舰的蓝色光点，已经被那片恐怖的红色彻底包裹。
毁灭，只在瞬息之间。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那最后的一幕。
一些年轻的参谋，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然而，刘陪阳却在此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不是在等待末日的审判，而是在聆听一曲来自深渊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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