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的目的达到了。他不仅摧毁了杨御史,更在林峰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恐惧”和“警惕”的种子。
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阴冷和压抑,林峰和王铁柱回到了地面的衙署。
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诏狱深处的黑暗与纪纲那冰冷的眼神,仿佛已经烙印在了灵魂深处。
王铁柱一回到公房,就猛地一拳砸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瓮声瓮气地低吼道:“憋屈!太他娘的憋屈了!那纪纲…简直不是人!”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血丝,既有对杨御史遭遇的同情,更有对纪纲手段的愤恨,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林峰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地倒了两杯冷茶,递给他一杯。他自己也需要冷静。
“大人!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看着?看着那些忠良被构陷?看着纪纲那厮无法无天?”王铁柱接过茶杯,却没有喝,急切地看着林峰。
林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北镇抚司森严的院落,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铁柱,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这里是京城,是北镇抚司,不是云州边镇。有些规则,比刀剑更厉害,也更危险。”
他转过身,看着王铁柱:“纪纲是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深得陛下信任。没有确凿的证据,仅凭一腔热血去对抗他,无异于以卵击石。杨御史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王铁柱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只能颓然地低下头,闷声道:“那…那咱们就这么忍着?”
“忍,不是屈服,而是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林峰目光锐利起来,“纪纲让我们看这些,就是想让我们怕,让我们屈服。但我们偏不能让他如愿。”
他走到王铁柱面前,沉声道:“我们要学的,不是他的残忍和构陷,而是他的手段和方法。要知道敌人如何运作,才能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在拥有足够的力量之前,我们必须学会隐藏自己,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身边信得过的人。”
王铁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中的愤懑并未完全消散。
林峰知道,这种观念的转变需要时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艰难地适应和调整。
入夜,林峰躺在衙署后堂的床铺上,辗转反侧。白天的景象如同梦魇般在脑中反复回放:诏狱的惨状、酷刑的残忍、杨御史崩溃的神情、纪纲那冰冷的笑容…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想起自己初来这个世界时,只想安稳度日,却阴差阳错卷入了青萍县的风波;后来想要在云州立足,又遭遇了影门和钦差刺杀;如今到了京城,踏入权力核心,面对的却是更加黑暗和复杂的斗争。
这条路,似乎越走,身不由己的事情就越多,内心承受的拷问也越沉重。
他不由得想起了柳红袖。那个清冷如月、身负秘密的女子,此刻又在何方?是否也身处某个漩涡之中?与她在一起时,虽然也伴随着危险,但至少内心是明朗的,目标是一致的。而在这北镇抚司,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迷雾和刀尖之上,周围是看不见的敌人和潜在的背叛。
“不忘初心…”他喃喃自语,想起了陆炳曾经的告诫。他的初心是什么?最初或许只是生存,后来是报答沈炼的知遇之恩,如今…如今是什么?
是权力吗?他确实渴望权力,有了权力才能自保,才能做想做的事。
是正义吗?看到杨御史的遭遇,他内心确实有愤怒和不平。
还是…仅仅是为了在这残酷的世界里,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活下去,并且活得有尊严?
他找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思绪如同乱麻。
但他很清楚一点:他不能倒下,不能退缩。
纪纲在看着他,陆炳在考验他,手下的人在依赖他,暗处的敌人在窥视他。
他必须尽快调整心态,适应这里的规则,然后…利用规则,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他坐起身,点燃油灯,拿出那几起凶杀案的卷宗,再次仔细研读起来。
或许,只有投入到具体的事务中,才能暂时摆脱那些纷乱的思绪和沉重的心理压力。
将注意力集中在案件本身,寻找线索,推理真相,这让他找到了一种熟悉的、可以掌控的感觉。在这个充满不确定和黑暗的环境里,或许只有逻辑和真相,才能带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慰藉。
夜色渐深,北镇抚司衙门的某个角落,灯火长明。
林峰伏案工作的身影,在窗户上投下坚定的轮廓。内心的冲击与挣扎,并未将他击垮,反而促使他更加清醒和坚定地,面对这鹰扬京师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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