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绥之的心沉了下去。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这个神秘的大胡子，来无影去无踪，显然对宫廷环境极其熟悉，绝非寻常人物。他杀紫苏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灭口？因为紫苏可能知道青黛之死的某些秘密？还是说，紫苏本身也是他的目标之一？青黛和紫苏的死，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辛苦总旗大人和北镇抚司的弟兄们了。”张绥之拱手道，“还请继续严加审讯邹平，看看能否挖出更多关于那大胡子的细节。同时，加紧宫内搜查，绝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卑职明白！张大人放心！”总旗抱拳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张绥之站在原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久久不语。帝京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得多。他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之中。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心情，转身推门走回殿内。
殿内的悲伤气氛依旧浓重。朱秀宁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空洞。秋棠和冬雪见到他进来，都投来询问的目光。
张绥之走到软榻边，缓缓坐下，轻轻握住了朱秀宁冰凉的手。朱秀宁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空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缓缓转向他。
“宁儿……”张绥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沉重，“邹平……招了。”
他将从锦衣卫总旗那里听来的审讯结果，尽量用平缓的语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朱秀宁，包括邹平的动机、那个神秘大胡子的出现、以及紫苏遇害的详细经过。当说到紫苏临死前激烈反抗，将邹平抓得遍体鳞伤时，张绥之的语气中充满了敬意。
朱秀宁静静地听着，没有流泪，但身体却开始微微颤抖。当张绥之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猛地扑进张绥之的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口，发出压抑到了极致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
“绥之……绥之……”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愤怒，“紫苏妹妹……她从小就……最是勤奋要强……琴棋书画……女红针黹……样样都要做到最好……她心气高……性子也烈……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见到不平事……总要站出来说几句……她……她才十九岁啊……花一样的年纪……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被……被那些畜生……呜呜呜……”
她的哭声不大，却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哭出来。张绥之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体，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滔天的怒火！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道：“宁儿，别哭了……紫苏姑娘是好样的，她临危不惧，没有让凶手得逞得太容易……我们……我们一定会揪出那个幕后真凶，为青黛和紫苏报仇雪恨！我向你发誓！”
他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渐渐抚平了朱秀宁剧烈的情绪波动。她在他怀中渐渐停止了哭泣，只是肩膀依旧微微耸动，无声地流着泪。
张绥之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他只能这样静静地抱着她，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和温暖。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仿佛也在为这深宫之中消逝的年轻生命而哀悼。而一场更加凶险的追凶之路，才刚刚开始。那个隐藏在迷雾之后的大胡子，以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庞大阴影，正等待着张绥之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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