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月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虽性子泼辣,但对这种欺凌女子的行径亦是深恶痛绝。她走到那两具女尸旁,看了一眼,便厌恶地别过脸去,咬牙道:“一群畜生!对两个小乞丐也下得去手!”
“乞丐?” 张绥之忽然打断她,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徐千户,你再看仔细些。他们虽然此刻衣衫褴褛,满面污垢,但你看他们的手!” 他指向一具男尸的手,“指甲修剪得还算整齐,指腹虽有新磨出的茧子,但皮肤底色白皙细腻,绝非常年劳作或行乞之人所有。再看他们的脸,尽管沾满污秽,但五官轮廓清秀,骨骼匀称,显然并非生于贫苦之家。还有那两位姑娘……” 他顿了顿,指向女尸,“尽管遭此大难,蓬头垢面,但发质乌黑润泽,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极淡的、残留的皂角混合着某种花露的清香。这岂是寻常乞丐能有的?”
徐舒月经他提醒,心中一惊,连忙蹲下身,凑近那些尸体,仔细观瞧。果然!正如张绥之所说,这些死者的许多细节,都显示出他们不久前还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之前先入为主,以为在这贫民窟死的必是乞丐流民,竟未察觉如此明显的异常!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乞丐?那他们是……?” 徐舒月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疑。
张绥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徐千户,近两个月来,京城乃至朝野,最大的变故是什么?什么样的人,会从锦衣玉食的少爷小姐,一夜之间沦落至此,如同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徐舒月瞳孔骤然收缩,脱口而出:“你是说……左顺门?!”
“不错!” 张绥之重重地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唯有左顺门事件之后,大批官员被定为奸党,抄家问罪,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或罚没为奴!他们的家眷子女,在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跌入地狱!其中必有部分人,不甘受辱,或侥幸逃脱,隐匿于京城各处。这些人,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如同无根浮萍,却又怀揣着对朝廷的刻骨仇恨,且……可能知晓某些其父辈不愿或不敢吐露的秘密!他们,便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徐舒月倒吸一口凉气!张绥之的分析,合情合理,丝丝入扣!如果这些死者真是左顺门案中获罪官员的逃亡家属,那此案的性质就截然不同了!这不再是简单的街头仇杀或劫杀,而极有可能是一场针对政治犯家属的、有预谋的灭口行动!其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惊人!
“立刻!” 徐舒月猛地站起身,对身旁的一名锦衣卫百户厉声下令,“飞马回北镇抚司,调阅自七月十五左顺门事件以来,所有被定罪、抄家、流放官员的卷宗!特别是其家眷子女的名单、画像、以及……有无在押解途中或之后逃脱的记录!要快!”
“是!千户大人!” 那百户不敢怠慢,领命飞奔而去。
徐舒月看向张绥之,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恍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对方才智所折服的别扭感。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硬邦邦地挤出一句:“算你……还有点眼力。”
张绥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北镇抚司的效率极高,不到半个时辰,几骑快马便疾驰而回,一名锦衣卫力士捧着一厚摞卷宗,跳下马,快步跑到徐舒月面前。
“千户大人!卷宗调到!此外,辽东都司衙门半月前曾发来一份紧急协查文书,称押往辽东的一批流犯途中发生暴动,数十人逃脱,疑窜回京畿隐匿。因近来事务繁杂,此文被压在案牍之下,尚未及处理。文书附有部分在逃人犯的画像资料!” 力士气喘吁吁地禀报。
“什么?!” 徐舒月和张绥之同时一惊!辽东都司的协查文书竟然被压下了?这简直是重大疏漏!
徐舒月一把抢过卷宗,快速翻到附有画像的那一页,张绥之也立刻凑了过去。两人就着昏暗的天光,将画像与地上的尸体一一进行比对。
“这个……是原翰林院侍讲学士刘正春的幼子刘文……”
“这个……是监察御史周平的独女周婉……”
“这两个丫鬟,是原光禄寺少卿李默府上的……”
……
一具具尸体被辨认出来,竟然大多都能在辽东都司的协查文书和北镇抚司的存档画像中找到对应!这些人,果然都是左顺门案中获罪官员的子女或近侍!
然而,当翻到最后一页,核对完最后一具尸体后,张绥之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不对……少了一个人。”
“少了谁?” 徐舒月急忙问道。
张绥之指着卷宗上的一幅画像和文字说明:“王窦娘!原翰林院编修王思的独生女,年二十二。卷宗记载,她与其父一同被捕,本应随其他女眷发配关外充为军妓,但在押解出京途中,于蓟州附近伺机逃脱,下落不明。此人……不在此地死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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