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破败巷陌:“她会选择一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一个既能暂时栖身,又能获取食物和信息,还不太会引起官府和杀手注意的……灰色地带。”
“灰色地带?” 徐舒月皱眉,她习惯的是直来直去的抓捕和审讯,对这种需要揣摩逃犯心理的弯弯绕绕,并不擅长。
就在这时,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小烧饼,忽然眨巴着眼睛,怯生生地插嘴道:“两……两位大人……小的……小的倒是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舒月不耐地瞥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小烧饼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小的们平时在街上讨生活,啥地方都去过。要说藏人……尤其是藏女人……京城里有些个地方,可……可厉害了!连……连官爷们有时候都……都不太敢去细查哩!”
张绥之心中一动,和颜悦色地问道:“哦?小兄弟,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小烧饼见张绥之态度温和,胆子大了些,压低声音道:“就是……就是那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暗门子(暗娼馆)、私窠子(地下妓院)!尤其是南城和西城交界那片儿,有些院子,外面看着普普通通,里面……里面可深了!听说背后都有硬茬子撑腰!专门收留一些……一些来路不明的女人,逼着她们接客。也有些是自己跑去的,就为混口饭吃,躲个债主或者仇家。那里面鱼龙混杂,生面孔进去,只要给钱,或者……或者有点手艺,很容易就能混进去藏起来!官差就算去查,也多是走个过场,很难查得仔细!”
“妓院?!” 徐舒月闻言,凤目圆睁,第一反应就是荒谬!她脱口而出,“不可能!那王窦娘再怎么落魄,也是书香门第的官家小姐!岂会自甘下贱,躲到那种肮脏地方去?她宁可饿死街头,也绝不可能!”
张绥之却若有所思,缓缓摇了摇头:“徐千户,此言差矣。人到了绝境,为了活下去,尤其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尊严,有时候是活下去之后才能考虑的东西。况且,以王窦娘的聪慧,她未必需要卖身。她父亲是翰林编修,她自幼耳濡目染,琴棋书画或许皆有涉猎,即便不精,糊弄一下那些地方的粗人,卖艺不卖身,暂时求得一个栖身之所和一口饭吃,并非没有可能。而且,正如小烧饼所言,那种地方,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却又自成一体,对外戒备森严,确实是藏匿的绝佳地点。正所谓‘灯下黑’,你我都未必想得到去那种地方搜捕一位官家小姐,那些杀手,恐怕也未必能料到。”
徐舒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张绥之的分析合情合理,竟让她无言以对。她自幼在魏国公府长大,虽因庶出身份受尽白眼,但终究是勋贵之家,何曾真正体会过底层百姓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绝望与无奈?张绥之出身云南边陲,虽也是官宦之后,但想必见识过更多的人情冷暖,对人性在极端情况下的选择,看得更为透彻。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些不情愿地承认:“就算……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可京城这么大,暗门子私窠子多如牛毛,我们难道要一家一家去搜?那岂不是大海捞针?而且,动静太大,必然打草惊蛇!”
张绥之点点头:“确实不能盲目搜查。我们需要更精确的线索。” 他转向小烧饼,问道:“小兄弟,你们常在街上走动,可曾听说,最近南城或西城一带,有没有新来的、年纪二十出头、模样清秀、可能带着个小女孩、或者行为举止有些与众不同、不像寻常风尘女子的女子出现?尤其是……可能懂些琴棋书画的?”
小烧饼挠了挠头,努力回想,半晌,才不太确定地说:“回大人,这个……小的们平时也就讨口饭吃,不太敢往那些地方凑太近。不过……好像听西城砖塔胡同那边几个小兄弟嘀咕过一嘴,说他们那边新开了一家叫什么‘暗香阁’的私窠子,不大,但挺神秘,里头有个新来的‘清倌人’(只卖艺不卖身的妓女),弹得一手好琴,性子冷得很,很少见客,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神神秘秘的。至于带没带小孩……这个就真没听说了。”
“砖塔胡同……暗香阁……清倌人……弹琴……” 张绥之默默记下这几个关键词。这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线索,但总比毫无头绪要强。
“好!有劳小兄弟了!” 张绥之从袖中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小烧饼,“这点钱,拿去和弟兄们买点吃的。继续留意相关消息,若有发现,立刻报知王捕头或者……这位徐大人的人。” 他指了指徐舒月。
小烧饼欢天喜地地接过银子,连连道谢,一溜烟跑了。
张绥之看向徐舒月,正色道:“徐千户,眼下线索指向妓院,尤其是西城砖塔胡同的‘暗香阁’值得留意。但此事棘手,那些地方背景复杂,贸然闯入搜查,极易引发冲突,且未必能有所获。依我之见,我们需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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