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被徐青以“混沌归无”一指破开的阵法孔洞,仿佛瞬间从喧嚣的血肉战场,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天枢院山门之内,并非想象中的亭台楼阁、仙家景象,而是一片扭曲、怪诞、光暗交织的诡异空间。天空是凝固的暗红色,如同干涸的血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那道连接着外部战场的灰黑色能量漩涡,如同一个巨大的创口,在头顶缓缓旋转,投下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大地是焦黑的,龟裂开无数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从中蒸腾出浓郁的、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冥土死气。无数残破的星辰碎片如同墓碑般耸立在大地之上,表面流淌着粘稠的、如同污血般的暗影,那是被蚀星古兽力量侵蚀后的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疯狂的低语,混杂着星辰寂灭时的哀鸣、亡魂不甘的诅咒以及古兽贪婪的嘶吼。这里的法则已然被扭曲,灵气狂暴而污浊,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维持自身法力纯净都极为困难。
徐青与星璇刚一踏入,便感觉周身一沉,仿佛有无形的枷锁加身,连神识的探查范围都被大幅压缩。那无处不在的混乱意志更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们的心神,试图引动他们内心的恐惧与负面情绪。
“好污秽的魔域!”星璇秀眉紧蹙,周身混沌星辉自动流转,化作一层清光护体,将那侵蚀而来的混乱意念隔绝在外,但依旧能感觉到那意念无孔不入的渗透力。
徐青面色不变,混沌神藏自然运转,如同定海神针,将周遭一切异常能量与意念尽数吸纳、分解,化为精纯的混沌之气反哺自身。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这片诡异的空间,神识如同触角般,朝着那能量波动最为恐怖的核心区域延伸。
“在那里!”他伸手遥指远方。
只见在这片魔域的最深处,大地拱起,形成一座由无数星辰残骸与森白骨骸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坛。祭坛高达万丈,通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灰暗光芒。祭坛顶端,并非平整的台面,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如同黑洞般的漩涡,漩涡之中,隐约可见一头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暗影在蠕动、挣扎,无数扭曲的触须和惨白的眼球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散发出让天地都为之颤栗的暴虐气息——蚀星古兽的本体,正被禁锢于此!
而在祭坛之前,虚空之中,悬浮着一尊完全由星辰精华与冥铁熔铸而成的巨大王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道身影。
他身着绣满了周天星辰与幽冥鬼纹的玄黑色法袍,面容笼罩在一片扭曲的星光与死气之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两颗寂灭的星辰,深邃、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只是漠然地注视着闯入的徐青与星璇。其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整个魔域融为一体,浩大、磅礴,却又带着一种万物终结的死寂之意。
正是天枢院主!
在他的王座下方,还肃立着八道气息强悍的身影。其中四人身着天枢院最高等级的长老服饰,修为赫然都在元婴巅峰,但他们的眼神空洞,气息与那王座隐隐相连,仿佛是其延伸出去的一部分。另外四道,则是形态各异的冥土强者,有身披腐朽官袍、手持勾魂笔的判官,有浑身缠绕着锁魂链的鬼帅,有隐匿于阴影之中的无常,它们的气息同样达到了元婴巅峰的极限,阴冷死寂,与天枢院那四名长老的气机交织,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与强大。
“徐青,星璇。”天枢院主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无数砂砾摩擦,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直接响彻在两人的神魂深处,“本座等候多时了。”
徐青与星璇在王座千丈之外停下身形,与之遥遥相对。青锋、凌无锋、金刚率领的混沌诛魔剑阵紧随其后,结成阵势,与王座下的八名强者形成对峙,剑拔弩张。
“阁下便是天枢院主?”徐青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王座上的身影,语气淡然,“勾结冥土,囚禁古兽,意图倾覆中州,阁下所为,人神共愤。”
“人神共愤?”天枢院主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低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漠视与嘲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谓正道,所谓苍生,不过皆是这无尽轮回中的尘埃蝼蚁。唯有超脱,唯有掌控这轮回生灭的力量,方是永恒之道。尔等目光短浅,安知本座鸿鹄之志?”
“以亿万生灵为代价的超脱,不过是坠入魔道的疯狂罢了。”星璇冷声斥道,周身星辉愈发璀璨,与这污秽的魔域格格不入。
“魔道?仙道?”天枢院主寂灭的眸子转向星璇,带着一丝审视,“力量,并无正邪之分。星璇,你身负星灵传承,又得混沌眷顾,本有窥探无上大道的资格,何必与这些庸碌之辈为伍,自毁前程?若你愿归附本座,待大阵功成,这新生之界,当有你一席之地。”
“道不同,不相为谋。”星璇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天枢院主似乎并不意外,目光重新回到徐青身上:“徐青,你以混沌成道,确实出乎本座意料。你的‘言出法随’,已有几分触及规则本源的意味。可惜,你终究初入此境,对本座这‘星辰寂灭之道’,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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