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到了血池的变迁。最初,它是一片清澈的、散发着纯净能量的红色液体,是公爵储存本源精血与能量的容器。但随着一次次融合异种、冲突的血脉力量,以及被强行抽取的灵魂怨念不断注入,池水逐渐变得浑浊、躁动、充满污染,表面开始翻涌黑色的泡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池底沉淀着无数扭曲的灵魂碎片。
他们“看”到了他一次次压制血池的反噬。每一次实验失败,血池的污染就加重一分,反噬的力量也越发狂暴。他不得不寻找更多强大的灵魂,将其囚禁在藏品室中,抽取灵魂之力来压制血池的暴动。那些被囚禁的灵魂光球,在他眼中不再是生命,而只是维持“平衡”所必须的“燃料”。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不可控的异变,指甲变长、皮肤生出鳞片,理智在疯狂与清醒的边缘反复横跳,有时会对着镜子里的怪物形态发出绝望的嘶吼,有时又会露出疯狂的笑容,坚信自己离“超越”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看”到了他策划这场“盛宴”。他将玩家视为来自异世界的特殊灵魂,将狼人探子视为纯粹的兽性血脉容器,两者都是最佳的实验品与稳定剂。当他在书房感知到虞千秋那特殊的、蕴含着轮回气息的灵魂本质时,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渴望,如同饿狼看到了猎物。
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同狂暴的冰雹砸落,将公爵对永生的执着、对力量的贪婪、进行禁忌实验的疯狂、以及最终失控的痛苦,赤裸裸地展现在四人面前。这不仅仅是旁观,更是一种强行的“共情”——那浓郁的负面情绪与疯狂的执念,通过幻境直接灌入他们的意识,试图让他们理解公爵的孤独与不甘,认同他的“超越”之路,甚至……成为公爵疯狂的一部分!
“啊——!”
小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抱住头部。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那些被吞噬灵魂的绝望与悲伤,通过血泪项链的微弱共鸣,加倍地冲击着她的心灵。项链发烫得几乎要融化,里面的情感碎片与幻境中的怨念产生共振,让她仿佛亲身体验到了那些灵魂被撕裂、被囚禁的痛苦,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小林也双目赤红,呼吸粗重,脑海中不断闪过血腥厮杀的画面——狼人撕咬猎物的场景、公爵实验时的惨状、自己挥刀斩向敌人的瞬间。那柄漆黑匕首传递来的嗜血欲望在幻境中被无限放大,如同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杀了他们!汲取力量!变得更强!”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凭借着对队友的信任与心中的底线,勉强控制住暴走的冲动,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就连谢临川,也眉头紧锁,额角青筋暴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些关于力量、关于超越的诱惑低语,如同魔音灌耳——“只要融合血核,你就能拥有空间与黑暗的双重力量,在末世中成为真正的主宰”“永生不死,再也不用面对失去同伴的痛苦”——这些话语精准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恐惧,试图动摇他的信念。他紧闭双眼,脑海中闪过末世中那些因力量失控而毁灭的团队,闪过小林和小美的信任眼神,强行将诱惑压下,意志如同顽石般坚定。
“稳住!”
虞千秋的神念如同定海神针,再次加强了对三人的护持,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冷漠,穿透层层幻境的干扰:“不过是一缕残魂执念,苟延残喘的疯狂呓语,也敢乱我等心神?他的痛苦是自找,他的疯狂是自取,与尔等何干?”
她的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记忆幻象,如同最锐利的鹰眼,直接望向这片心灵幻境最深处——那涌动最为剧烈、散发着最核心执念与恐惧的源头。她能感觉到,那里没有血腥的实验,没有狂暴的能量,只有一片看似平静、却暗藏极致扭曲的区域,那才是支撑整个幻境、也是血核最后防御的关键所在。
“跟随我,找到它的核心!破之,则幻境灭!”
虞千秋引领着三人的意识,如同逆流而上的轻舟,周身环绕着淡紫色的神念护罩,强行破开混乱的记忆洪流,朝着幻境的源头冲去。
沿途,无数扭曲的幻象试图阻挡他们。有时是奢华宴会中翩翩起舞的吸血鬼贵族,裙摆飞扬间突然化作择人而噬的怪物,尖牙外露,扑向四人;有时是血池中伸出无数鲜血凝聚的巨手,带着粘稠的液体,抓向他们的意识,试图将其拖入池底;有时甚至是他们内心深处某些不愿触及的记忆被扭曲放大——谢临川看到了末世中被他亲手埋葬的队友化作怨灵向他索命,小林看到了自己被匕首控制、亲手伤害小美的画面,小美看到了项链中封印的灵魂碎片化作亲人的模样,哭诉她的抛弃。
但在虞千秋强大神识的庇护和指引下,四人紧守本心,将这些幻象一一识破、击碎。谢临川挥出无形的空间刃,斩断怨灵的锁链,嘶吼道:“我从未后悔!”;小林闭上眼睛,凭借本能避开幻象的攻击,心中默念“我不是工具”;小美含泪摇头,将净化结晶的光芒融入意识,轻声道:“我会帮你们解脱”。他们的意识在幻境的磨砺下,反而变得更加凝练和坚定,如同经过烈火淬炼的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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