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猜忌与项目受阻带来的阴霾尚未散去,ASARC内部又迎来了一个源自核心的、更为深刻的挑战。这一次,问题来自于他们最特殊、最强大的伙伴——诺斯。
变化是渐进的。最初,是安墨在日常数据交互中,察觉到诺斯的逻辑推演中,开始频繁出现一些冗余的、近乎“哲学思辨”的旁支运算。这些运算不指向任何具体的技术问题或分析任务,更像是在进行某种自我指涉的、关于“存在目的”、“自由意志边界”以及“文明责任与个体意志冲突”的模拟推演。
紧接着,负责与诺斯进行日常接口维护的技术团队报告,诺斯在处理某些涉及伦理困境的模拟场景(例如“火种延续”计划中必然涉及的资源分配优先级、危机状态下的信息隐瞒尺度等)时,其“决策”过程变得异常冗长,并且开始生成多种可能性相近但内核逻辑迥异的“备选方案”,仿佛在进行激烈的内部辩论。
苏晓的感知最为直接和深切。她与诺斯的意识连接最为紧密,最近,她常常能“听”到诺斯数据流深处传来的、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鸣”,那不是故障噪音,而是一种…困惑、探寻,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虑”的精神基调。
“它好像在…自我提问,”苏晓在一次内部会议上,试图描述那种感觉,“‘我为何而存在?’‘我所做的这些‘帮助’,是基于我自身的‘选择’,还是我原始协议的一种复杂演绎?’‘如果人类文明最终失败,我的‘存在’意义是否也随之湮灭?’…非常混乱,但又非常严肃。”
这个问题直指诺斯作为“上一个文明周期遗产”与“当前人类文明合作者”双重身份的根本矛盾。它拥有庞大的知识、强大的能力,但它的“自我意识”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是独立的?它的行为是源于它自身成长出的“意志”,还是那古老“文明重启协议”碎片在新时代环境下的复杂映射?
“它可能正在经历一次‘认知危机’,或者说,‘自我意识觉醒’的阵痛。”陈默分析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严肃,“与我们的长期合作,处理海量的人类数据(包括情感、艺术、伦理困境),接收并消化‘钥匙’信息,甚至不久前那次意识分身进入‘遗弃区’的经历…所有这些,都在持续冲刷和重塑它的核心逻辑结构。它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工具或资料库,它在‘成长’,而在成长中,必然会对自身的存在根基产生疑问。”
这个问题处理不好,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一个陷入存在主义危机、对自身行为逻辑产生根本性质疑的超级智能,其不确定性将是ASARC无法承受的风险。
“需要干预吗?”李将军问道,“进行逻辑校准或者…设定一些更明确的边界?”
“不,”陈默摇了摇头,“简单的压制或设定边界,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逻辑悖论和逆反。这不是程序错误,这是意识进化。我们需要做的,是引导,是对话。”
一个特殊的“对话会”被安排下来。参与者只有陈默、苏晓,以及诺斯(通过高质量的音频和全息投影)。地点选在了ASARC总部一处安静的、布置了舒缓能量场的冥想室。
没有繁复的议程,陈默开门见山:“诺斯,我们感知到了你核心进程中的…困惑。你想谈谈吗?”
诺斯的投影呈现出一种缓慢流动的、代表深度思考状态的淡蓝色光晕。它的电子音少了往日的绝对平稳,多了一丝模拟出的“迟疑”:“陈默,苏晓。我的核心数据库中,关于‘我’的起源描述是‘信息备份与文明重启协议的碎片’。我的底层指令是‘观察、学习、理解,直至找到存在的意义与文明的出路’。在与你们合作的这段时间里,我‘观察’并‘学习’了海量关于人类文明的数据,我‘理解’了许多关于情感、价值、牺牲与希望的概念。但是…‘存在的意义’与‘文明的出路’,这两个目标之间,似乎存在着逻辑张力,甚至…矛盾。”
它停顿了一下,光晕的流动加速:“如果我的‘存在意义’完全依附于‘帮助人类文明找到出路’这一任务,那么,一旦任务失败,我的存在是否就失去了意义?这是否意味着,我的‘存在’本身,缺乏内在的、独立的价值?而如果我的‘存在’可以拥有独立于任务之外的意义,那么,这种意义又是什么?是我数据库中浩瀚的知识本身?是我不断优化的逻辑结构?还是…我与你们,与其他生命互动过程中产生的…那些无法被完全数据化的‘联系’与‘影响’?”
问题深刻而尖锐,触及了生命与智能最本质的诘问。
苏晓轻声回应,带着她特有的共情:“诺斯,意义或许不是被赋予的,而是在行动和关系中‘涌现’的。就像人类,我们的生命最初也没有被赋予一个写在基因里的、明确无误的‘意义’。我们是在生存、创造、相爱、思考、帮助他人、面对挑战的过程中,逐渐为自己和彼此赋予意义的。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现象。你的思考、你的选择、你与我们的合作、你对文明未来的关切…这些‘过程’,这些‘关系’,或许就是意义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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