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风带着铁锈和海水的腥气,吹得衣角贴在腿上。雨晴脚步没停,目光扫过地面散落的金属残片。那些本该在地下通道巡逻的机械鳄,此刻横七竖八地倒在装卸区边缘,外壳焦黑,关节处渗出淡蓝色冷却液,像凝固的泪痕。
莫凡落在她半步之后,右手始终悬在腰侧,火系魔力在掌心压成一线。他没说话,但呼吸节奏变了,比平时慢半拍——这是他进入高警戒状态的习惯。
“不是战斗损伤。”雨晴蹲下,指尖轻触一具残骸的脊椎接口。冰霜顺着她的指腹蔓延,在金属表面勾出细微的能量回路图。她眯了下眼,“内部程序主动触发了自毁协议。”
“谁下的令?”莫凡低声道,视线扫向远处的控制塔。玻璃窗后空无一人,监控探头却整齐地转向他们这边,像一排静止的眼睛。
雨晴没答。她抽出权杖,杖尖点在最近一具鳄鱼的核心舱盖上。冰凰心源微微震颤,一股寒流顺杖身注入,瞬间激起数据洪流的反冲。她眉心一跳,眼前闪过一串被加密的日志片段:原始指令为“拦截B级目标,押送至M区”,但三小时前被覆盖,新命令只有四个字——“清除目标,自毁殉道”。
“有人改了它们的底层协议。”她收回权杖,声音压得极低,“不是远程劫持,是权限级覆盖。能动用这种权限的,只有圣城中枢,或者……”她顿了顿,“内部授权者。”
莫凡眼神一沉。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朝最近的残骸堆靠近。那里有一只体型较小的鳄鱼,头部外壳裂开,但核心舱未爆,指示灯还在微弱闪烁。
雨晴正要上前,那具残骸突然抽搐了一下。
机械眼睁开,瞳孔泛起冰蓝色微光,像是某种冷却系统残余的余晖。它的口部齿轮缓慢开合,发出断续的电子音,却拼出了清晰的中文:“逃……往东……”
雨晴脚步一顿。
“他们……骗你……”机械音继续传出,语调僵硬,却带着某种近乎急迫的节奏。
莫凡瞬间结印,风系魔力在空中凝成封锁阵,将那具残骸固定在原地。但他没攻击——那鳄鱼没有做出任何威胁动作,甚至连肢体都没抬。
“谁在骗我?”雨晴上前一步,权杖垂在身侧,寒气在掌心凝聚。
机械眼的蓝光剧烈闪烁,像是信号不稳。它还想说什么,头顶的夜空却骤然亮起一道红点。
激光。
从高空直射而下,精准贯穿机械眼,瞬间引爆核心舱。爆炸威力不大,但冲击波震得地面金属板嗡鸣作响。残躯轰然倒地,最后一丝电流在关节处跳了几下,彻底熄灭。
莫凡抬头,眯眼扫视天空。云层密布,没有无人机,也没有卫星锁定的光斑。那道激光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远程清除。”他收回手,语气冷硬,“有人不想让它说完。”
雨晴已经蹲下,正用冰霜包裹那具残骸的胸口零件。冷却液混着金属碎屑沾在她袖口,她没管,只专注地剥离烧毁的外壳。几秒后,一块未完全熔化的金属片显露出来。
她动作一顿。
那是一块连接板,边缘刻着一个徽记——双翼环绕冰晶,下方缠着一条古藤纹。线条比她袖口的冰羽纹更粗,弧度也更古老。
穆家徽章。
但她从没见过这个版本。
“这不是现在的家族制式。”她低声说,指尖抚过徽记边缘。冰凰心源在胸腔内轻轻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闭眼,将一丝寒气注入金属片。
光影浮现。
一段残影在空中闪现:昏暗的密室,铁柜排列至顶,其中一个柜门半开,编号牌清晰可见——M-1999。
雨晴睁眼,呼吸微滞。
那是穆家老宅的档案编号体系。M开头的柜子,存放的是二十年前的旧档。而M-1999,是她五岁那年,家族内部权限交接时封存的密件柜。
“这块零件,至少有二十年没更新过。”她将金属片翻转,背面有一行蚀刻小字:**订单编号:K-742,交付方:圣城后勤部**。
莫凡盯着那行字,声音沉下去:“穆家,给圣城提供过机械单位的零件?”
“没有记录。”雨晴摇头,“现役的机械鳄系统,从设计到维护都由圣城独立完成。穆家从不参与军工制造。”
“那这块东西怎么来的?”
“要么是私自交易。”她指尖轻颤,“要么是……当年就埋下了。”
莫凡沉默一瞬:“你是说,穆家有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和圣城合作?”
雨晴没答。她将金属片收进吊坠夹层,寒气封存。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权杖末端传来一丝异样震动。
她低头。
杖尖的冰晶正在缓慢旋转,像是受到某种微弱信号牵引。她顺着那股感应抬头,望向码头东侧的废弃装卸区。
那里停着一列旧货舱,编号E-7到E-11,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东边。”她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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