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权杖尖端滑落,在寒风中凝成细小的冰粒,砸在岩石上发出轻响。雨晴没去擦手腕上的伤口,只是将权杖重新收回身后,指尖触到颈间那枚冰凉的吊坠。
它一直挂在那儿,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边缘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未完成的符文。她没再看瀑布深渊,也没回头确认鳄王是否彻底沉没。风雪太大,声音都被吞没了。
她盘膝坐下,权杖插入身前冻土,掌心贴上杖身。体内经脉仍像被火舌舔过,冰凰心源在胸腔深处震颤,每一次搏动都牵动旧伤。她闭眼,凝心之泪残存的能量顺着经络缓缓游走,压下那股躁动的火流。莫凡站在她侧后方,火纹在手臂上明灭不定,他没说话,只是把后背靠在一块突出的岩壁上,喘息粗重。
“等我三分钟。”雨晴开口,声音很轻,却穿透风雪。
她抬起左手,指尖用力划过掌心,血立刻涌出。她将血抹在吊坠表面,顺着那道裂纹渗入。金属微微发烫,随即震动起来,裂纹扩张,一层层展开,像是冰晶剥落又重组。片刻后,一片悬浮的全息沙盘浮现在两人面前,映出整条尼罗河流域的地形轮廓。
沙盘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九个光点散落在河道与支流交汇处,模糊不清。雨晴盯着最近的那个点——就在他们脚下的瀑布深潭下方,坐标与鳄王坠落的位置完全重合。
“它动了。”莫凡低声道。
话音刚落,沙盘上的光点忽然剧烈闪烁。雨晴皱眉,想用冰凰心源加强共鸣,可体内能量刚一调动,心口就传来一阵闷痛,像是有什么在拉扯她的意识。她咬牙撑住,手指仍按在吊坠上。
“你的伤还没稳。”莫凡站直了些,火纹在他背上起伏,“让我试试。”
他走过来,解开外袍,露出后背。朱雀印记在皮肤上微微发亮,像是沉睡的火焰被唤醒。他示意雨晴把吊坠靠近印记。
雨晴迟疑了一瞬,还是照做了。当吊坠边缘触碰到朱雀纹身的刹那,一股热流猛地窜入她的手臂,紧接着,冰与火在吊坠内部交汇,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沙盘瞬间清晰,九个光点逐一亮起,标注出精确坐标。其中三个点泛着诡异的黑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这三个在共振。”雨晴盯着那三处黑点,“不是自然现象。”
莫凡眯起眼:“方向指向河底深处,但能量特征不像魔法阵,也不像机械反应。”
“是时空扰动。”雨晴低声说,“母亲留下的记录里提过,某些高阶实验会留下‘锚点’,用来固定特定时间线的投影。如果这些点被激活……”
“就会重叠。”莫凡接上她的话,“过去和未来的场景,会在同一空间出现。”
沙盘中央忽然泛起涟漪,画面扭曲了一下,随即投射出一段动态影像:一片荒芜的河岸,天空裂开一道口子,黑色火焰从虚空中降下。他们两人站在那里,背靠背作战,冰霜与烈焰交织成屏障。可下一秒,黑焰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吞没一切。画面戛然而止,沙盘恢复平静。
雨晴呼吸一滞,手指紧紧扣住吊坠边缘。
“那是我们。”莫凡盯着刚才影像消失的位置,“时间不会差太多,背景地貌和这个区域吻合。”
“不是幻觉。”雨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冷静,“冰凰心源刚才有反应,那是真实的未来片段——至少是可能发生的一种。”
“所以他们让我们进河,不是为了杀我们。”莫凡冷笑,“是为了把我们引到锚点。”
“鳄王的任务日志说‘确保生还’。”雨晴缓缓站起身,吊坠仍悬浮在空中,“他们要我们活着进入特定坐标,触发某种机制。”
“谁?”莫凡问。
她没回答。风雪中,只有沙盘的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第一个点就在下面。”她指向瀑布深潭,“鳄王坠落的位置,正好压在锚点上。它不是失控,是被安排落下去的——作为‘触发器’。”
莫凡盯着那片漆黑的水面:“你要下去?”
“必须有人下去。”她握紧权杖,“而且得带着吊坠。它只认冰凰血脉。”
“我也得去。”莫凡抬手,火纹重新燃起,“刚才的影像里,我们是并肩的。如果那是未来,单独行动只会让结果变成死局。”
雨晴看了他一眼,没反驳。
她伸手将吊坠收回颈间,金属贴上皮肤的瞬间,仍能感觉到一丝余温。她知道,这枚吊坠不只是钥匙,更像是某种记录装置,储存着母亲未说完的话、未完成的计划。但现在,它成了他们唯一能掌握的线索。
“等我信号。”她说着,走向崖边。
“等等。”莫凡抓住她手腕。
她回头。
“如果下面有时间重叠,”他声音低沉,“我们可能会看到过去的事。包括你母亲……或者你自己。”
雨晴沉默片刻:“我知道。”
“别被拉进去。”他说,“无论看到什么,记住你现在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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