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云小六去藏经阁“上班”的动力空前高涨。她不再把整理书籍当成纯粹的苦役,而是变成了“寻宝”活动。她尤其关注那些记载着古怪符号、上古文字和阵法基础的破烂典籍,整理得格外“细致”——也就是一边慢吞吞地擦拭,一边瞪大眼睛扫描有没有类似无字书上那种暗红色符文的线索。
这天上工不久,她正对着一卷号称是《太古云纹初解》的残破兽皮卷挠头——上面的字符弯弯曲曲像蚯蚓爬,跟她那本无字书上的符文没有半点相似——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
“此卷记录的并非通用云纹,而是某种已失传的部落祭祀符文,与流云剑诀无关。”
云小六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兽皮卷差点掉地上。她猛地回头,果然看见夜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大、大师兄!”云小六赶紧把兽皮卷放好,挤出乖巧的笑容,“我没偷懒!我就是看这书快散架了,整理得特别小心!”
夜宸的目光扫过她刚刚正在“研究”的那卷兽皮,又落在地面上几本她特意挑出来、内容涉及基础阵法原理和古文字对照的典籍上,淡淡道:“兴趣倒是独特。”
云小六心里咯噔一下,生怕大师兄看出她另有所图,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觉得这些鬼画符挺……挺别致的!看着玩,看着玩而已!”
夜宸不置可否,走到旁边一个书架,看似随意地抽出一枚颜色暗淡的玉简,递给云小六:“整理这个区域,需对各类杂学有所了解,以免错置。这枚《万载字符杂录》拓本,记载了多种上古字符的变体与简易辨识法,虽粗浅,或可一观。”
云小六愣愣地接过玉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师兄这是……在指点她?还主动给她找学习资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不是应该斥责她不务正业吗?
“多谢大师兄!”不管怎样,先道谢再说!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她正愁看不懂那些天书呢!
夜宸没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杂学区,仿佛真的只是偶然路过,顺便指点一下负责整理此地的弟子。
云小六捧着那枚玉简,心里乐开了花。她赶紧找了个角落,将神识探入玉简。里面果然分门别类记录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字符,有些旁边还有简单的释义和推测的读音,虽然很多都标注着“存疑”、“待考”,但对云小六来说,已经是宝库了!
她如饥似渴地“翻阅”起来,尤其留意那些形态扭曲、带有某种独特韵律感的字符。虽然没能立刻找到与无字书上完全一致的符文,但也看到了几个风格颇为相似的,这让她信心大增。
接下来的整理工作,云小六干得更“认真”了。她一边对照玉简里的字符,一边翻看那些相关的杂书,遇到疑似相关的就默默记下。虽然过程依旧像是大海捞针,但她觉得比之前瞎猫碰死耗子强多了。
偶尔,夜宸会再次“偶然”出现,有时是看到她对着某本记载着粗浅阵法原理的书发呆时,随口提点一句灵力运转的常识;有时是见她试图把一本讲海外异兽习性的书归到矿物图谱类别时,出言纠正。
他的指点总是言简意赅,点到即止,从不追问云小六为何突然对这些偏门知识感兴趣。云小六从一开始的提心吊胆,慢慢也放松下来,甚至敢大着胆子问一两个问题。
“大师兄,这个符号像不像一只眼睛在流泪?是什么意思啊?”
“大师兄,这本书说布阵要先感应地脉,地脉是什么?能吃吗?”
“大师兄……”
夜宸有时会回答,有时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此类基础,自行查阅”,但云小六脸皮厚,全当没看见,依旧问得不亦乐乎。
她发现,大师兄虽然冷冰冰的,但懂的是真多!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百科全书!而且,他似乎并不反对她接触这些“杂学”,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这个发现让云小六更加肆无忌惮。她甚至开始把一些她觉得可能有用、但又看不太懂的残破书页,偷偷用留影石复制下来,准备带回去慢慢研究——反正大师兄只要求整理好,又没说不准复制!
她不知道,她这些小动作,包括她复制了哪些内容,都一丝不落地落在了夜宸眼中。他就像一位耐心的垂钓者,看着水里那条懵懂的小鱼,绕着诱饵游来游去,偶尔触碰一下,却迟迟没有咬钩。
不过,他不急。鱼儿既然已经展现了兴趣,并且开始主动寻觅,那么离她发现那枚精心准备的、藏在一堆真正废纸中的、关于“血脉符文与契约禁制”的古老残片,应该也不远了。那枚残片上,恰好有几个符号,与她无字书上的暗红符文,有几分神似。
到时候,这条小鱼,是会吓得掉头就跑,还是会被勾起更大的好奇心呢?夜宸倒是有些期待了。这“看管”的差事,越发像是一场有趣的引导实验了。而云小六,无疑是他遇到过的最不可预测、也最有趣的实验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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