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蝶真人没有抚琴，也没有沏茶。她站在竹屋中央，面前悬浮着那面观心镜。镜面不再混沌，而是清晰地映照出——林阎的脸。
但那张脸很怪。时而年轻，时而苍老，时而威严如神只，时而平凡如路人。
“你来了。”梦蝶真人没有回头，“坐。今天我们要做件危险的事。”
林阎盘膝坐下：“危险？”
“深入元神种子的记忆深层。”梦蝶真人转身，神色严肃，“昨天只是远观，今天要‘进入’那些莲花。过程中，你可能看到不该看的，想起不该想的，甚至……被记忆同化。”
她盯着林阎：“你有权拒绝。一旦开始，我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林阎沉默片刻：“有多危险？”
“三成可能，你会短暂迷失自我，需要我强行唤醒。一成可能，你会触动元神种子的防御机制，灵魂受创。还有……不到半成可能，你会唤醒不该现在醒来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梦蝶真人摇头，“但那些莲花里封存的，不只是记忆，还有力量、权柄、因果。随便触动哪一个，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林阎想起爷爷带他扫墓的画面，想起地府阴兵的场景，想起那些古老的知识。
“我要试试。”他说，“如果连自己的灵魂都不敢面对，还谈什么变强？”
梦蝶真人深深看他一眼：“好。但记住三点：第一，保持‘观察者’心态，不要代入；第二，遇到危险立即默念‘我是林阎’；第三，时间限制为一炷香，时间一到必须退出。”
“明白。”
观心镜开始旋转，速度比昨天快得多。梦蝶真人双手结印，一道道符文打入镜中，镜面逐渐变成深邃的漩涡。
林阎闭目，意识被牵引着沉入识海。
这次的下沉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莲花丛中央。但和昨天不同，今天所有的莲花都在发光，花瓣微微张开，像是在迎接什么。
“选择一朵。”梦蝶真人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不要选最大的，也不要选最亮的。选……让你感觉最亲切的。”
林阎的意识在莲花间游走。他掠过地府阴兵的莲花，掠过奈何桥的莲花，掠过律令竹简的莲花……
最后停在一朵不大不小的莲花前。这朵莲花颜色很特别——不是纯色，而是白中透金，金中泛青。透过花瓣，能看到里面封存的东西似乎不止一样。
“就这朵。”
“好，放松，我送你进去。”
一股温和的力量托着林阎的意识，缓缓沉入莲花。
光。
耀眼但不刺眼的光。
等视野清晰，林阎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宏伟的大殿中。大殿的风格极其古老，立柱上雕刻着洪荒异兽，穹顶绘着日月星辰。地面是黑色玉石铺成，光滑如镜，倒映着殿内景象。
大殿上方有九级台阶，台阶尽头是一张巨大的座椅。座椅空着，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严。
这不是地府风格——地府的建筑更阴森、更肃杀。这里虽然也庄严，却透着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古老与堂皇。
“这是哪儿？”林阎喃喃。
“这里是‘泥丸宫’。”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阎猛地转身。说话的是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一身白衣，眉目清秀。但那双眼睛——林阎认得那双眼睛。
日月之眼。
“你是……元神种子？”林阎警惕。
“算是我的一个显化。”少年微笑，“欢迎来到泥丸宫，我的……转世身。”
“泥丸宫是什么地方？”
“修行者的识海核心，元神居所。”少年走到大殿中央，“普通修行者的泥丸宫很小，只能容纳自己的意识。但这座……是特制的。或者说，是前世的我，为自己留下的‘行宫’。”
林阎环顾四周：“你前世是谁？”
“不能说。”少年摇头，“名字有重量，有因果。现在告诉你，只会害了你。你只需要知道，我的前世，曾经执掌地府一部分权柄，后来……陨落了。”
“陨落？神只也会死？”
“会死，也会转世。”少年看向空着的座椅，“这就是我的转世之身——你。而我，是留在泥丸宫的一缕真灵，等待合适的时机苏醒，与现在的你重新融合。”
林阎消化着这些信息：“为什么要转世？为什么选择我？”
“第一个问题：因为一场劫难。具体不能多说，你权限不够。”少年竖起两根手指，“第二个问题：不是‘选择’你，是‘成为’你。你的灵魂底色，你的成长经历，你的执念和选择……都是这具转世身自然形成的。我们本就是一体的两面。”
他走近林阎，两人的目光对视：“昨天的梦境，你看到了鬼门关。那是暗示，也是预告。地府正在复苏，但需要钥匙。你——我们——就是钥匙之一。”
“我需要做什么？”
“变强。解锁更多记忆。收集香火功德。召唤英魂。”少年每说一项，空中就浮现一幅画面——林阎在帕米尔战斗，在隐龙谷修行，在识海中探索，“当你足够强大，当时机成熟，我会彻底苏醒。那时，你会知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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