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时若不动声色,指尖隔着玻璃轻轻点了点那方砚台,“这砚台,近日可有人买过?或是有人前来问询?”
“这……”掌柜面露难色,搓了搓手,语气迟疑,“不瞒司直,这紫云陶砚价格不菲,寻常人买不起,问津者寥寥。上月倒是有位客人订了一方,付了定金,至今尚未取货。”
“可知是哪位客人?”时若追问,目光微微收紧,周身的气场愈发沉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掌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客人特意吩咐过,要保密,小店做生意,需守信……只是……”他顿了顿,见时若神色沉静,身旁李文远面露肃色,终究不敢隐瞒,“是睿亲王世子府上的长随前来订的,说是世子要赏玩。”
萧景琰的名字,再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如同一根细针,刺破了表面的平静。
时若心下了然,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神色沉静:“周公子初七那日,可曾碰过这紫云陶砚?”
“不曾不曾。”掌柜连忙摆手,“这砚台一直锁在柜中,唯有鄙人和账房先生有钥匙,周公子只是隔着玻璃赏玩了片刻,并未上手触碰。”
时若点头,命李文远仔细记录下这方紫云陶砚的信息、订砚人的身份,又让掌柜出具了一份关于周文轩初七来访的详细证词,签字画押,妥善收好。临出门前,她似想起什么,回头问道:“掌柜可知,这京城除了贵店,还有何处售卖这紫云陶砚?或者,何处能接触到这种紫色陶土?”
掌柜沉吟片刻,仔细思索后答道:“据鄙人所知,这紫云陶土仅西山一处小窑烧制,那窑口早在五六年前就已废弃,不再烧陶了。现存流通的紫云陶器,皆是早年烧制的存货,寥寥无几。至于陶土……或许只有那废弃窑址附近,才能寻到些许残留的了。”
离开翰墨斋,时若并未立即返程,目光望着西山的方向,神色凝重如铁。
“去西山,找那个废弃的紫云陶窑窑址。”
马车颠簸着驶出城门,寒风透过车帘缝隙钻入,带着泥土和枯草的凛冽气息,让车厢内的温度骤降几分。
李文远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司直,为何执着于这紫色粘土?或许只是周公子那日在外不慎沾上,并非什么重要线索……”
“现场每一处不合常理的细节,都可能是解开谜题的钥匙,容不得半点疏忽。”时若望着窗外飞逝的萧瑟景色,声音清冷而坚定,“鞋底的紫色粘土,并非寻常地方所有;迷药‘醉春风’、精准致命的刀法、被刻意翻找的书信、出自宫中的凶器……这一切串联起来,绝非巧合,背后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宋砚坐在车厢角落,一如既往地沉默,手中握着纸笔,默默记录着行程与众人的对话。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在听到“萧景琰”的名字时,指尖微微一颤,随即恢复正常。
废弃的窑址位于西山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里,远离官道,四周荒无人烟。
时若命随行差役散开,沿窑址四周仔细搜寻,不得有遗漏,自己则蹲下身,指尖拨开地面的枯草,仔细观察脚下的土质。很快,她在一处背风的洼地,发现了那片独特的紫色粘土层——色泽沉郁,质地细腻,与周文轩鞋底以及那方紫云陶砚的质地、色泽完全吻合,分毫不差。
“司直!这里有发现!”一名差役在最大的那座窑洞内高声呼喊,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与惊愕,打破了山坳的寂静。
时若快步走入窑洞,光线骤然昏暗,与外界的光亮形成鲜明对比,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差役指着窑洞深处一角,语气急切:“这里……有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
时若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示意众人退后,独自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小截安神香,焚起后插在泥土里,青烟袅袅升起,既是敬逝者,也是驱散些许阴寒。随后,她取出顾青舟所赠的薄皮手套戴上,俯身细细查看,动作娴熟而谨慎,指尖轻轻拂过血迹边缘,不敢有丝毫马虎。
她用随身携带的小银刀,小心翼翼地在血迹边缘刮取了一些样本,妥善收在瓷瓶中,又仔细检查了周围地面,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痕迹。
在血迹旁不远处的粘土上,她忽然停下动作——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印记,并非鞋印,而是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圆形凹痕,边缘还带着些许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器物顿在地上留下的痕迹,纹路模糊,却隐约能看出几分规整,不似偶然留下。
“记下来。”她头也不回地吩咐,声音低沉而凝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窑洞深处发现大量疑似人血的污渍,呈泼溅状,旁有拖拽痕迹,延伸至窑洞内侧。另有一不明圆形印痕,纹路模糊,尺寸约一拳大小,待拓印后带回查验。”
宋砚站在一旁,认真记录。只是在记录“圆形印痕”时,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神色依旧沉静,只是耳尖微微泛红,似有异样,却转瞬即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首席法医与她的宿敌世子请大家收藏:(m.20xs.org)首席法医与她的宿敌世子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