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珩用力点头，心下暗自庆幸自己有个优秀的姐姐。
送走客人，时文正转身，对时若道：“你随我来书房。”
时若心知父亲还有话要说，默默跟上。时珩见状，不再打扰两人交谈，乖巧地自行回房。
书房内，灯烛明亮。时文正屏退左右，示意时若坐下，自己则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清冷的月色，沉默良久。
“今日席间，你也看见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树欲静而风不止。你升任少卿，执掌新司，触及了不少人的利益，也戳破了一些人的隐秘。都察院那边，恐怕只是个开始。”
“女儿明白。”时若低声道，“但女儿所为，皆是依法依规，并无私心。”
“私心？”时文正转过身，目光沉沉，“在这朝堂之上，有时候，‘无私心’恰恰是最容易被人攻讦之处。他们会说你标新立异，说你女子干政，说你借案立威，甚至……说你仗着为父之势，排除异己。”
时若心中一沉。这些罪名，若真被坐实，任何一条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今日周经历之言，看似冲你，实则是冲着为父，冲着时家来的。”时文正走到书案后坐下，手指轻叩桌面，“他们是在试探，也是在警告。西南之事，你查到了多少？”
时若没有隐瞒，将红砖窑、西南汉子、淑兰殿旧账、以及可能与将作监的牵连，择要禀明，只是略去了昨夜亲身窥探荒滩窝棚的惊险细节。
时文正听着，眉头越蹙越紧，待她说完，长叹一声：“果然……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西南边陲……那里近年本就有些不安稳，土司摩擦，商路纠纷，甚至有流言说某些部落与境外有所勾连。若这股势力真的渗透到了京城，还与宫中旧案、将作监弊案纠缠在一起……其图谋，恐怕绝非小可。”
他看向时若，目光复杂：“你打算如何？”
“继续查。”时若迎上父亲的目光，语气坚定，“但会更谨慎，更隐蔽。不动则已，动则需有铁证，能一举中的，不给对方反扑之机。也会……更注意保全自身与时家。”
时文正凝视她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既已决心，为父也不再多拦。只是切记，凡事谋定后动，切不可孤军深入。需人手，需协助，可暗中告知为父，或……找你夫婿商议。萧家虽不比从前显赫，但在军中、在京城，总还有些根基人脉可用。”
提到萧逐渊，时若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珩儿那边，”时文正又道，“我会安排他先去翰林院观政，避避风头，也让他多学些实务。你近日，若无必要，也少与他公开往来，以免将他卷入是非。”
“是。”时若应下。保护弟弟，亦是她的责任。
“去吧，夜深了。”时文正挥了挥手，周身充满了倦意，时若看着父亲新添的白发心中不免有些心疼，随即行礼退出。走在相府寂静的回廊上，夜风带着寒意，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凝重。家宴上的风波，父亲的告诫，朝堂的锋芒，与红砖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交织在一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从她拿起验尸刀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回头。
她抬起头，望向夜空中那轮清冷的孤月。眼神更加坚定，在这个时代要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走下去，就必须迎难而上，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首席法医还没有她时若怕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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