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嘞!”李文远用力点头,苍白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
“还有,”时若想了想,吩咐道,“你帮我放个话出去。清正司要开衙了,面向刑部、大理寺、各地衙门的仵作,还有民间懂刑名、懂医药、懂格物的人,公开考选司员。不管出身高低,只要有本事就成。第一条,身家清白,没干过坏事;第二条,得通过笔试和实操考核。具体的规矩,我稍后会贴出去。”
这是要打破以前的老规矩,从根上把人选好。李文远听得热血沸腾,连声应下,转身就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萧逐渊在一旁静静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赞许。她不光想到了眼前的麻烦,还在琢磨着建立一套新的规矩,看得够远。
交代完李文远,时若又看向那个刘书吏,问了他的名字,让他把现有的卷宗分分类,列出哪些是疑难案件,标注清楚要点。刘书吏诚惶诚恐地应了下来。
在筹备处待了快一个时辰,把大致的框架和近期要做的事理出了个头绪,时若才觉得浑身发沉,有些累了。
“回府吧。”萧逐渊适时开口,“饭得吃,觉也得睡。清正司不是一天就能建好的。”
时若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衙署。
马车再次驶进街道。时若靠着车壁,闭上眼,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章程、人选、案子、还有御案上那本账册,转得人头晕。
忽然,车轮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车厢猛地一晃。时若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一边歪,一只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
她睁开眼,对上萧逐渊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上,隔着厚厚的冬衣,也能感受到掌心的温度。
“累了就靠会儿。”他松开手,声音不高,却很安稳。
时若没说话,只是往后靠了靠,却没再闭眼,而是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
“今天在殿上,”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周文谦跪下去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没有那本账册,没有冰窖里的尸体,没有慈恩寺流血的将士……就凭着嘴说,我们能赢吗?”
萧逐渊沉默了片刻,道:“可能赢,也可能输。但正因为有了那些东西,我们才不用赌那个‘可能’。证据,才是最硬的道理。”他看向她,“你做的,就是把这最硬的道理,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时若轻轻舒了口气:“道理是硬,可人心这东西……太软,也太容易被别的事儿牵着走。”她想起冯御史的质疑,想起那些躲躲闪闪的目光。
“所以才需要律法,需要规矩,需要清正司这样的地方。”萧逐渊道,“一点一点,把那些跑偏的东西,扳回正轨,急不来。”
马车驶进了辅国公府所在的街巷,四周一下子清静了不少。
“对了,”时若想起一事,“京营那边,你打算怎么动手?”
萧逐渊眼神沉了沉:“先从军械账目和人事变动查起。睿亲王余孽能弄到‘破甲锥’,还能在京郊私设工坊,京营里头肯定有内应。借着这次清查余党,正好把里外都梳理一遍。”他顿了顿,“阻力肯定小不了,但陛下既然给了我协理的权柄,就是默许我可以动真格的。”
时若点点头,两人都有各自的硬仗要打,前路注定不会顺风顺水。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管家早就带着仆役在门口等着了,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恭敬。
时若下车,站在石阶前,抬头看了看府门上方“辅国公府”的匾额。阳光照在鎏金的大字上,亮得晃眼。
这座府邸,从今往后,对她来说,好像又多了些不一样的意义。
她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提起有些沉重的官袍下摆,迈步踏了进去。
萧逐渊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目光掠过她挺直的背影,又扫过府内垂手肃立的仆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处的凝重并不见减少。
风穿过庭院,吹动枯枝上残存的积雪,簌簌落下几点晶莹。
府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暂时把外头的喧嚣和暗涌,都隔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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