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时若心头一紧。
“顾青舟送来的那两个向导,严锋验过了。”萧逐渊压低声音,“一个没问题,是黑石寨附近的山民,熟悉地形。另一个……身上有旧伤,是刀伤,位置和愈合程度,跟军中受过正规训练的斥候很像。”
时若瞳孔微缩:“顾青舟知道吗?”
“他说不知道,人是他手下找的。”萧逐渊冷笑,“但他那种人,会不知道?多半是半真半假送过来,既表了‘诚意’,又埋了钉子。”
“那你还用他们?”
“用,为什么不用?”萧逐渊眼中闪过锐利的光,“真的那个带路,假的这个……正好顺藤摸瓜,看看谁在背后伸爪子。”
这倒是个法子。时若稍松一口气,又问:“西南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济世堂的药已经在分批运出城,混在商队里往南走。严锋挑了二十个好手,都是跟过我上战场、嘴严心狠的。五天后出发。”萧逐渊握住她的手,发觉她指尖冰凉,便拢在掌心捂着,“京里这边,你要小心。我收到风声,有人想动时珩。”
时若猛地抬头:“谁?”
“还不清楚。但翰林院那种地方,清流扎堆,最容易用‘风闻言事’做文章。”萧逐渊语气沉冷,“时珩刚进去,根基不稳,随便扣个‘结交外官’、‘泄露机要’的帽子,就够他喝一壶的。你这几天让他少出门,下了值直接回家,别跟同僚过多应酬。”
时若心头涌起怒意——这些人,动不了萧逐渊,就想从她弟弟身上下手?时珩才多大?刚踏进官场,就有人迫不及待要把他当棋子踩!
“我知道了。”她咬牙,“我会提醒他。”
马车在辅国公府门前停下。两人刚下车,就看见府里老管家萧福撑着伞小跑过来,神色有些慌张:“世子爷,少夫人,国公爷让你们一回来就去他院里,说有要紧事。”
萧远?时若和萧逐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这些日子萧远深居简出,几乎不过问外事,突然这么急找他们,定非寻常。
两人匆匆往萧远住的“松鹤院”走去。雨中的庭院显得格外清寂,只有屋檐滴水声和踩在湿石板上的脚步声。
松鹤院正屋里,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屋内的寒意。萧远没像往常那样靠在榻上看书,而是背着手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的松柏。
“父亲。”萧逐渊先行礼,语气比平日多了几分郑重。
萧远转过身,目光先落在儿子身上,深深看了一眼,然后他才向时若微微颔首:“坐吧。”
三人落座,丫鬟上了热茶便退下,屋里只剩三人。
“逐渊,”萧远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京营的事,闹到陛下跟前了。”
萧逐渊神色不变:“儿子料到了,是谁递的话?”
“安远侯、定国公、还有礼部的周侍郎,三个人联名。”萧远端起茶杯,却没喝,“说你年轻气盛,操之过急,伤了勋贵体面,也寒了将士的心。”
时若心头一紧——这罪名扣得不轻。
萧逐渊却笑了:“他们倒是会说话。陛下怎么说?”
“陛下没当场表态。”萧远放下茶杯,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儿子,“但今日早朝后,陛下单独留我,问了一句话。”
他顿了顿,那停顿让屋里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陛下问:‘皇兄,逐渊这般行事,究竟是像你当年,还是……太过像朕?’”
时若呼吸一窒。这话问得太刁钻了!像父亲萧远,或许只是“刚直”;但若说像景帝本人——那位杀伐果断的帝王——那意味就完全不同了。这是在试探萧家父子是否“僭越”,是否有不该有的心思!
萧逐渊眼神骤然锐利。
“父亲如何回答?”他声音沉了下来。
“我说,”萧远语气平稳,一字一句,“犬子顽劣,只学了些战场上的皮毛,莽撞是真,若论胸中丘壑、帝王心术,不及陛下万一。此番整顿,无非是陛下赋予职责,他照章办事,清除积弊罢了。若有过激之处,是我这为父的教导无方。”
以退为进,自贬子嗣,巧妙地避开了最敏感的政治问题,还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过了片刻,萧远的目光转向时若,语气缓和了些:“时若,你弟弟在翰林院,最近可还顺遂?”
时若压下心中波澜,恭敬答道:“劳父亲挂心,时珩一切都好,只是初入翰林,诸事都在摸索学习。”
“翰林院是清贵之地,也是风口浪尖。”萧远意味深长地说,“让他记住,多看、多听、多思,少言、少争、少显。书案上的文章好写,人心里的文章难测。尤其是最近,谨言慎行,莫授人以柄。”
“儿媳明白,定会转告时珩。”
萧远重新看向萧逐渊,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那双与儿子极为相似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最后,他站起身,走到内室,取出一个狭长的乌木匣子,回到案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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