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的长安城，仿佛被浸染在一片素白与悲声之中。连绵的祭奠、守灵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太极殿内外，日夜香火不绝，百官轮番哭临，气氛庄重而压抑。然而，在这看似统一哀戚的表象之下，权力的暗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碰撞。
然而秦王府，密室内的气氛比国丧更显阴森。接连受挫让秦王失去了往日的从容，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戾气。
“王爷，据宫内眼线回报，太后对王爷已生嫌隙，近日请安皆以凤体不适为由推拒。陆昭那妖道，更是以调理宫闱风水、稳固国丧气运为名，时常出入禁中，我们的人很难再像以往那样接近太后和陛下。”一名负责宫内联络的心腹太监低声禀报，语气惶恐。
裴侍郎面色阴沉，接口道：“王相那边也在暗中动作，风阁和度支司有几个我们的人汇报，说是在接受‘问询’，虽未直接涉及王爷，但显然是冲我们来的！秦啸岳更是将京畿防务如同铁桶一般，尤其是对王府的监控，严密了许多。”
“够了！”秦王烦躁地打断，眼中血丝密布，“他们这是要逼死本王！既然他们不给活路，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之前议定的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另一名面容精悍、眼神闪烁的谋士（姑且称之为吴先生）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王爷，已准备妥当。我们挑选了一种西域奇花‘醉仙萝’的粉末，无色无味，混入熏香或饮食中，初期只会令人精神倦怠，嗜睡多梦。若连续使用数日，则会损伤心神，于睡梦中惊悸而亡，状似心疾突发，纵是太医署最高明的太医，也极难查出端倪。”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目标，并非太后，而是……年幼的陛下。”
此言一出，连裴侍郎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谋害储君，这可是十恶不赦、株连九族的大罪！其用心之歹毒，远超之前所有计策。
吴先生继续解释道：“太后毕竟成年，心思复杂，不易掌控。而小陛下年幼，体质孱弱，正值国丧期间，悲伤过度之下‘突发心疾’而夭折，合情合理。届时，太后必然痛不欲生，精神崩溃，再无心力处理朝政。而秦啸岳、王相、陆昭三人，作为辅政大臣，护持幼主不力，致使龙御归天，便是天大的罪过！届时，王爷您以宗室至亲、皇叔祖的身份，出面收拾残局，顺理成章！朝野上下，还有谁能与王爷争锋？”
这计划堪称一石三鸟，既除掉了未来的皇帝，打击了太后，又能将弑君的罪名扣在秦啸岳等辅政大臣头上，为秦王上位扫清所有障碍。其狠辣与决绝，令人发指。
秦王听完，眼中疯狂与贪婪的光芒大盛，他沉吟片刻，重重一拍桌案：“好！就依此计！宫中那条线，能否将东西送进去？”
吴先生自信道：“王爷放心，我们在尚食局有人，负责陛下部分点心制作。只需一次机会，便足以成事。时间就定在三日后，最后一次大祭之前，那时众人最为疲惫，防备或可松懈。”
“好！此事若成，尔等皆是从龙功臣，富贵共享！”秦王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却比哭更令人胆寒。
与此同时，风阁之内，秦啸岳、王相、陆昭亦在紧张地商议。尽管他们成功顶住了秦王在明面上的几次试探，但三人都深知，对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更阴险的手段必然在暗处酝酿。
“秦王一党近日异常安静，这绝非好事。”王相眉头紧锁，“据郑远暗中查访，度支司有几笔账目去向不明，虽未直接指向秦王府，但流转的几家商号，皆与裴侍郎的妻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似乎在筹措大量资金，所图非小。”
陆昭静坐一旁，指间一枚古铜钱无意识地转动着，他缓缓开口：“气机牵引，煞星犯紫。我近日观天象，帝星之侧隐有黑霾缠绕，主小人近身，暗算将至。其所谋，恐在宫闱之内，陛下身边。”
秦啸岳闻言，虎目精光爆射：“他们敢对陛下下手？！”
“狗急跳墙，有何不敢？”王相沉声道，“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宫中侍卫，虽由千牛卫与羽林军共同负责，但难保没有被渗透者。尤其是负责陛下饮食起居的尚食局、尚衣局等处，皆是隐患。”
陆昭点头：“陆某已借调理风水之名，在陛下寝宫及太后宫苑布下警示阵法，若有阴邪之物或强烈恶意靠近，便会触发。但此法被动，需主动防范。”
“那就加强监控！”秦啸岳决然道，“我会以确保国丧期间皇宫绝对安全为由，增派绝对可靠的北庭老兵，混入宫中侍卫，重点看守陛下寝宫及御膳通道。所有进献给陛下的饮食，必须由我们信得过的太医和内侍双重查验！”
王相补充道：“光防守还不够。需加快收集证据的速度。老夫已命人加紧核查与秦王往来密切的所有官员，尤其是其在吏部、刑部的党羽，寻找突破口。国师，你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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