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分?”韦贵妃轻笑一声,抚着腕上的玉镯,“沈医官可知,这后宫亦有后宫的规矩。陛下日理万机,我等姐妹当尽心服侍,为陛下分忧,而非以奇技淫巧,徒耗陛下精神。”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暗示沈青桐以医术接近皇帝,不合规矩。旁边几位依附韦贵妃的嫔妃也纷纷附和,言语间多有讥讽。
沈青桐心中微沉,知道这是后宫常见的倾轧手段。她神色不变,淡然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臣谨记太医本分,只为陛下及后宫诸位主子安康。若无他事,臣还需去为公主煎药,先行告退。”
看着沈青桐离去的背影,韦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身边的贴身女官低声道:“娘娘,这沈医官仗着陛下几分看重,越发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听闻前朝漕运之事,那陆国师也出了大力,他们师兄妹,一个在前朝揽权,一个在后宫魅主,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啊……”
韦贵妃没有作声,但心中的忌惮与不满又深了一层。她回到宫中,思忖片刻,提笔给宫外的父亲写了一封家书,信中并未明言,只略略提了提陛下近来辛劳,以及沈医官常伴圣驾之事,言语间流露出对皇帝龙体以及后宫“规矩”的“担忧”。她深知,父亲自然明白该如何在朝中借题发挥。
秘密调查组的行动很快取得了进展。查证结果显示,工部都水清吏司在淮南常平仓工程中,虚报材料价格、夸大用工数量、甚至伪造工程记录,贪墨款项数额巨大,证据确凿。而这一切,都指向了郎中赵永年。
然而,就在风阁准备下令抓捕赵永年,并深挖其背后网络时,朝堂之上却风云突变。
先是工部尚书在常朝上,出列陈情,语气颇为委屈:“陛下,风阁诸位大人,漕运新政工程浩大,时间紧迫,工部上下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然近日闻听,户部审计及御史台多有质疑,甚至暗中调查,致使部内官员人心惶惶,工程进度亦受影响。臣非为部属开脱,然新政乃国之大事,若因些许账目不清或程序瑕疵而大动干戈,寒了办事官员之心,恐延误国事啊!”他虽未明指,但已将工部放在了“被刁难”的位置上。
紧接着,几位与韦氏家族交好,或本就对新政持保留态度的御史、给事中纷纷上奏,或言“朝廷当以宽仁御下,不可因小过而挫伤臣工锐气”,或暗指“风阁权柄过重,督查之权亦当有所制衡,以免形成党同伐异之势”。甚至有人将话题引向后宫,含沙射影地提到“陛下当保重龙体,远离方技之人,以正视听”。
这些言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小的舆论压力,目标直指风阁的办案方式乃至权威,并隐隐将工部问题与后宫之事联系起来,试图营造一种风阁及其关联者(如陆昭、沈青桐)权势熏天、亟待制衡的氛围。
景和帝李玠端坐龙椅,面色平静,心中却已是怒海翻腾。他年轻,但不糊涂,如何听不出这些奏队背后的机锋?他看了一眼风阁三位辅政大臣,见郑远面沉如水,秦啸岳虎目含威,陆昭则眼观鼻鼻观心,似在养神。
“众卿之言,朕已知悉。”李玠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新政乃国策,推行之中,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常理。工部工程款项若有不清,查证核实,正是为了不枉不纵,保护大多数用心办事的官员,何来‘寒心’之说?至于后宫之事……”他目光扫过那几个提及此事的官员,带着冷意,“朕自有分寸,不劳众卿挂心。”
皇帝的态度依旧明确,但朝堂上这股暗流,却让郑远等人意识到,对手的反扑并不仅仅来自于废帝残余势力,更来自于因新政而利益受损的官僚集团本身,以及那些试图在权力格局变动中谋取更大利益的投机者。工部贪腐案,已不仅仅是一个案件,而是成了一个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
面对朝堂上的杂音,风阁决定不再拖延。在掌握了赵永年及其几个主要帮手的铁证后,郑远请示皇帝,以雷霆手段下令:刑部、御史台联合行动,于散朝之后,直接在工部衙署将赵永年锁拿归案,同时查抄其办公之所及府邸。
行动迅速而秘密,赵永年甚至来不及销毁任何关键证据。在其府邸中,不仅搜出了大量赃银赃物,更发现了一些他与朝中其他官员,乃至一些地方藩镇势力往来的密信。虽然信中内容多隐晦,但足以表明其关系网远比想象中复杂。
赵永年的落网,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冷水,瞬间炸开。工部上下震动,与之有牵连的官员人人自危。那些之前在朝堂上为工部“鸣冤”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而,此案并未轻易了结。赵永年在刑部大牢中,起初还试图狡辩,但在确凿证据面前,最终对贪墨之事供认不讳,但对于其他指控,尤其是与外界势力的勾结,却咬紧牙关,只承认是寻常官场应酬,拒不深谈。显然,他还在期待背后的势力能营救他,或者他深知,若吐露太多,家人恐遭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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