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凝视妻子,他知道这是最有效,也是最危险的方法。西内苑如今是龙潭虎穴,李泓临死反扑,其凶险程度远超靖安侯府。但他更知道,没有人比沈青桐更适合执行这个任务。
“……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字。陆昭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我为你护法,阵成之时,便是你动手之机。若有任何不对,立刻撤回,安全第一!”
是夜,月隐星稀,黑云压城。西内苑方圆三里已被禁军层层封锁,火把如龙,映照着将士们凝重肃穆的脸庞。秦啸岳亲自坐镇,手持长槊,如临大敌。
苑外空地,陆昭沐浴焚香,手持天子剑,腰悬传国玉玺(仿),脚踏罡步,口诵真言。玄枢阁所有精通阵法的术士分布四周,依循方位,将自身法力注入阵眼。随着陆昭剑指引动,一道道金色的符文自虚空浮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缓缓向西内苑笼罩而去,至阳至刚的气息开始弥漫,与苑中冲天的怨煞之气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异响。
与此同时,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窈窕身影,如同鬼魅般,凭借超凡的轻功与对气息的精准把握,避开了外围戍卫的视线,悄无声息地翻越高墙,潜入了死寂的西内苑。
苑内,草木枯败,殿宇倾颓,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绝望气息。沈青桐屏息凝神,按照陆昭之前感应到的怨气核心,向苑中最深处那座破败的主殿潜行。越靠近主殿,那股阴寒怨毒的气息就越发浓重,几乎凝成实质,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神。她默运药王谷心法,周身泛起淡绿色的光晕,护住灵台清明。
主殿之内,一片昏暗。唯有几点惨绿色的鬼火飘荡。废帝李泓,身着早已褪色的旧龙袍,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盘坐于一个以鲜血绘制的诡异阵法中央。他双目赤红,周身黑气缭绕,双手正不断将自身精血逼出,注入阵眼,那阵法的光芒越来越盛,与地底传来的阴煞之气呼应着,整个大殿都在微微震颤。
他察觉到有人闯入,猛地抬起头,扭曲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来了?也好……便让你们,与朕……与这李唐的江山……一同陪葬吧!”他疯狂地催动阵法,地底传来的震动愈发剧烈。
沈青桐不为所动,眼神冷静如冰。她身形如电,避开几道从地面突兀刺出的阴煞黑气,瞬间逼近李泓身前丈许之处。玉手一翻,一个古朴的玉瓶出现,瓶塞弹开,一股清冽悠远、却又带着涤荡神魂力量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正是药王谷秘传的“净魂散魄香”!
同时,她另一只手握住陆昭交给她的一枚温润玉佩(蕴含陆昭多年修炼的纯阳真气与一丝国运加持),将其高高举起,内力催动,玉佩顿时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纯白光芒,如同暗夜中的灯塔,驱散着周围的怨煞黑气。
“呃啊——!”异香与白光同时作用,李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感觉自身与地脉阴煞的联系仿佛被烈火灼烧,正在迅速减弱!他周身的黑气开始剧烈翻腾、溃散,那血色的阵法光芒也明灭不定起来。
“不!朕是天子!朕不会输!”李泓状若疯魔,强行提起最后的力量,张口喷出一股浓郁如墨的本命精血,欲做最后一搏!
就在此时,苑外陆昭感知到内部气机变化,知道时机已到,他大喝一声,将天子剑与传国玉玺的气运催发到极致!“九霄破邪,敕!”
轰——!
金色的光网骤然收缩,无尽的金光如同九天雷罚,轰然灌入西内苑,与沈青桐引发的内部净化之力里应外合!
“不——!!!”
在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恨与不甘的绝望嘶吼中,李泓周身黑气彻底爆散,那血色阵法寸寸碎裂。他瞪大了双眼,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气息全无。那冲天的怨龙之气,也随之如同冰雪消融,迅速消散在天地之间。
…
翌日,朝廷昭告天下:废帝李泓,因心怀怨望,勾结外敌,图谋不轨,昨夜于西内苑畏罪自尽,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其党羽,除已伏法者,余者皆按律严惩不贷。
持续数月,牵扯前朝后宫、边疆朝堂的惊天大案,终于随着罪魁祸首的伏诛而落下帷幕。长安城上空笼罩的阴云,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散去。然而,经此巨变的大唐,是迎来浴火重生,还是隐藏着新的危机?新政之路,又将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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