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现,金陵城在薄雾中醒来。
但这个清晨与往日不同。中山北路的“金陵文化振兴委员会”办公楼前,停着三辆黑色轿车和两辆警用卡车。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和便衣特工在院子里集合,影佐祯昭站在台阶上,进行最后的训话。
“今天的行动,不是简单的行政检查,而是一场认知清扫。”影佐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透着寒意,“我们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在这座城市,只有一种文化是被允许的,只有一种声音是被认可的。其他的,要么消失,要么改变。”
藤田浩二站在队伍边缘,脸色凝重。他昨晚再次向影佐建议,将强制检查改为“劝导走访”,但被断然拒绝。影佐的原话是:“藤田君,你太书生气了。对付这些中国人,胡萝卜要有,但大棒更要准备好。”
队伍分成五组,每组配四名警察、两名特工、一名文化委员会工作人员。每组负责五到七个团体,要求在中午十二点前完成所有检查。
藤田被分到第三组,负责鼓楼、中央大学一带。这组由特高课的河野少尉带队,此人以手段强硬着称。
“藤田先生,请多指教。”河野皮笑肉不笑地说,“听说您主张‘柔性劝导’,但今天可要动真格的了。”
藤田没接话,只是点点头。他知道,今天将是一场理念的实战检验。
八点整,行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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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金陵琴社。
这是陈朔选定的“A团体”,用于验证藤田“柔性方法”的效果。琴社位于鼓楼附近的一座小院,主人是前清举人钱穆之,今年七十三岁,琴艺精湛,在金陵文人圈中颇有声望。
河野带着人粗暴地敲开门时,钱老先生正在院中抚琴。琴声戛然而止。
“钱穆之?”河野扫视着这个古雅的院子,“我们是文化振兴委员会和警察局的,来进行文化团体登记检查。”
钱老先生缓缓起身,神色平静:“老朽这里只是一群爱琴之人偶尔雅集,算不上什么团体。”
“有没有团体,你说了不算。”河野一挥手,“搜!”
警察们冲进屋内,开始翻箱倒柜。藤田皱起眉头,正要开口,钱老先生却先说话了。
“这位长官,请听老朽一言。”他对河野说,但眼睛却看向藤田,“琴社确实有定期聚会,也有个名册。老朽愿意配合登记,也愿意遵守规矩。只是恳请诸位,搜查时手下留情,这些古琴、字画,都是先人遗物,毁不得。”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表达了配合意愿,又守住了尊严。
河野还要发作,藤田上前一步:“钱老先生深明大义,我们自然以礼相待。请把名册和相关材料拿出来,我们登记完就走,不会损坏物品。”
这是藤田第一次在行动中主动发声。河野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但没再说话。
钱老先生让弟子取来一个木匣,里面是一本绢面名册、几份雅集记录、一些琴谱抄本。名册上只有二十七个名字,都是金陵有名的文人雅士,背景清白。雅集记录只记时间地点和所奏曲目,没有任何政治内容。
藤田快速翻阅,确认无误后,让工作人员现场填写登记表。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平和有序。
临走时,钱老先生送到门口,忽然对藤田说:“这位先生,您懂琴?”
藤田愣了一下:“略知一二。”
“那您该知道,琴音贵在中和,不贵在激越。”钱老先生意味深长地说,“治国如抚琴,用力过猛,弦易断。”
河野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催促着离开。藤田却站在原地,深深看了老人一眼,鞠躬离去。
走出小院,河野不屑地说:“这些老学究,就会说些酸话。藤田先生,您不会真信他那套吧?”
藤田没回答。他在想钱老先生最后那句话——用力过猛,弦易断。这不正是他担心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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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青年读书会激进分支。
这是陈朔设计的“B团体”,位于中央大学附近的一处出租屋。负责人叫郑浩然,历史系大三学生,热血冲动,对日寇恨之入骨。
按照陈朔的安排,昨夜有人“无意中”向郑浩然透露了检查消息,并暗示“日本人这是要彻底扼杀我们的思想自由,必须坚决抵抗”。不出所料,郑浩然当即决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检查队到达时,出租屋里聚集了八个学生。桌上散落着书籍和纸张,墙上贴着“读书报国”“勿忘国耻”的标语——这些都是郑浩然连夜布置的。
“谁是负责人?”河野踹开门,气势汹汹。
郑浩然站起来,昂着头:“我是。你们要干什么?”
“文化团体登记检查。把名册、会议记录、所有文字材料交出来。”
“我们没有名册。”郑浩然冷笑,“我们就是几个同学一起读书,不需要向谁登记。”
河野使了个眼色,警察开始搜查。一个警察从床下拖出一口木箱,打开,里面是几十本书——《资本论》《共产党宣言》《新民主主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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