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信号弹还在空中燃烧，叶璃站在残冰上，手心的狐火尚未熄灭。她刚引敌入阵，将第一批追杀者尽数焚尽，呼吸还带着灼痛。远处三支队伍仍在逼近，脚步声踩碎浮冰，却没有再靠近大阵。
她的指尖发麻，经脉像被火线穿行而过。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罗盘在体内微微震颤，提醒她力量正在流失。
就在这时，海面忽然泛起涟漪。
不是潮涌，也不是风动。水波一圈圈扩散，中央缓缓升起一面透明水镜。镜中映出一座高台，石柱缠绕藤蔓，顶端立着一人——绿发垂肩，额嵌翡翠，手持蛇形权杖。
青冥。
他的声音从水镜传出，轻柔得像夜风拂过耳畔：“小狐狸，你赢了一场。”
叶璃没说话，只将掌心的狐火压低几分。
“但你救不了所有人。”青冥微笑，权杖轻轻一点。水镜画面一转，出现城墙，数十名夜昙族人倒挂在藤蔓之上，四肢被刺穿，鲜血顺着藤条滴落。
叶璃瞳孔收紧。
一名年轻女子被吊在最前，脖子被藤蔓勒住，脸涨成紫色，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呜咽。
“这是真的。”青冥说，“每拖延一刻，就有一个人死去。交出心火，我放他们走。”
叶璃盯着那女子的脸。她认得她，是东崖守夜人之女，三年前曾给她送过药草。可此刻，那女子身上没有伤口腐烂的痕迹，血流也过于均匀。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喉咙。
幻象。
“你说放人？”叶璃开口，声音冷下来，“那你告诉我，三天前我在东崖埋下的那朵冰莲，是什么颜色？”
水镜中的青冥顿了一下。
没回答。
叶璃冷笑：“那是我自己种的，用的是初代秘法，花心藏着一道封印咒。你连这都不知道，也敢拿族人性命威胁我？”
她抬起右手，狐火瞬间暴涨，幽蓝火焰沿着手臂窜上肩头。
青冥却笑了：“你以为只有这一处？看看归墟传讯。”
水镜画面再变。
海面波纹扭曲，映出另一幕：几间石室深处，数名年长老者被锁在墙上，气息微弱。其中一人胸前挂着魂玉，位置偏左。
叶璃眼神一凝。
魂玉佩戴方式错了。
十年前，苍寒下令更改族老佩饰规制，魂玉必须置于右胸。眼前这些人，穿的是旧袍，戴的是旧玉。
假的。
她心中最后一丝动摇散去。
“你连细节都懒得查。”叶璃低语，“就敢编这种东西来吓我？”
青冥的声音再次响起：“真假重要吗？五域已经听见了——取叶璃心火者，得浮岳永生之术。”
水镜边缘开始泛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它窥视这片海域。
“我已经向全境宣告。”青冥轻声说，“从现在起，每一个想活久一点的人，都会来找你。杀了你，或者看着族人死……选吧。”
叶璃没动。
她的呼吸变得平稳，手指一根根张开，又握紧。
狐火在掌心旋转，越来越快。
“你说我该选？”她抬头，赤金双眸直视水镜，“我选……杀了你！”
话音落下，她猛然挥手，整团狐火轰然撞向水镜！
轰！
水镜炸裂，碎片如刀片四射，划破海面，留下道道裂痕。残影中，青冥的笑容还未完全消散。
“你会后悔的，小狐狸。”他的声音飘在空中，“九星连珠之时，你将亲手点燃永夜。”
叶璃站在原地，胸口起伏。她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没再看那些碎片。
远处，敌军仍在外围徘徊，不敢靠近大阵。但她知道，真正的猎杀才刚开始。
她闭上眼，催动心焰罗盘。
血脉深处，那无形罗盘缓缓转动，感应着五域波动。片刻后，指针微微偏移，指向东南方——浮岳方向。
那里有异常能量流动，和刚才幻象中的高台位置一致。
她睁开眼，目光如刃。
“下次见面，我不再拆你的幻境。”她低声说，“我要踏平你的祭坛。”
风从海面吹来，卷起她的黑发，金饰叮当作响。她站在焦木与残冰之间，身后是未熄的火焰，前方是未知的敌人。
她不再等谁下令，也不再问谁对错。
她只知道，有人想用族人的命逼她低头。
那就别怪她烧了整个浮岳。
她抬脚向前一步，脚下冰层咔嚓裂开。狐火重新燃起，缠绕双臂，像随时准备扑出的猛兽。
海面忽然再次波动。
不是水镜，也不是潮汐。
是一道细长的裂缝，从海底蔓延上来，漆黑如墨，边缘泛着暗绿光晕。裂缝中传来低语，像是有人在笑，又像是风穿过枯骨。
叶璃停下脚步。
那裂缝的位置，正好在她刚才引爆狐火的地方。
她蹲下身，伸手探向裂缝边缘。
温度很低，却不结冰。
她指尖刚触到黑线，罗盘突然剧烈震动！
一股陌生的记忆碎片冲进脑海——
一座祭坛，九根石柱环绕中央火池。一个身影跪在池边，背上插着七把刀。火焰从他口中涌出，照亮了上方刻满符文的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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