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动了一下，叶璃立刻抬眼。
她还蹲在他身边，掌心贴着他的手腕，能感觉到脉搏微弱但没断。刚才那一声“别信”，像是从极深的地方挤出来的，带着痛意。
她没问是谁不可信。
头顶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星光落下来，第一颗星悬在天边，颜色发暗，不像寻常星辰那样清亮。那光一照下来，地面就轻轻颤了一下。
叶璃猛地站起身，心焰罗盘在血脉里震得厉害。这不是幻象，不是预言应验，是真实的力量波动正在扩散。
她转身看向狼骑营地。
几头疾风狼突然仰头嘶吼，眼睛泛红，脖子上的肌肉绷紧。一头靠近火堆的狼猛然扑向同伴，獠牙咬进对方肩胛，血瞬间喷出来。另一头狼甩头反击，撞翻了守夜的战士。混乱像火一样烧开，更多狼骑双眼充血，开始撕咬周围一切活物。
苍牙站在高岩上，骨笛横在唇边，音波扫过全场。可那些失控的族人根本不退，反而冲得更猛。他一刀斩下扑来的狼首，血溅在脸上，声音沙哑：“它们被控制了！”
叶璃拔剑就冲。
她跃过燃烧的篝火，篝火从剑尖炸出，划出一道弧线。幽蓝火焰扫过躁动的狼群，被擦中的几头狼动作一滞，眼中的红光淡了一瞬。可只是一瞬，它们又低吼着扑上来。
她落在苍牙旁边，喘了口气：“源头在哪？”
苍牙抹了把脸上的血：“东北方。那股波动是从那边来的。”
叶璃闭眼催动罗盘。五域能量图景在意识中展开，一点漆黑的信号正从东北角不断释放波纹，像针一样扎进狼骑的精神。她睁眼：“带我去。”
“你疯了？”苍牙盯着她，“现在过去等于送死。”
“那就快点。”她翻身跳上一头未受感染的疾风狼，拍了拍狼颈，“等它们全变成傀儡，我们谁都走不了。”
苍牙咬牙，吹响短促哨音。三头清醒的狼骑迅速靠拢，组成护阵。他跃上自己的坐骑，低喝一声：“跟紧我，别掉队。”
叶璃回头。
谢无妄正撑着地面站起来，战甲残片还在冒烟，左眼雷纹石忽明忽暗。他一步一晃，却硬是追到了狼群边缘。
“别丢下我。”他抓住另一头狼的鞍具，翻身而上。
叶璃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剑。
队伍出发时，身后的营地已经乱成一片。哀嚎和撞击声混在一起，火堆被踩灭又点燃，有狼骑抱着断臂在地上爬，也有清醒的人挥刀砍向曾经的兄弟。没人哭，也没人喊停，只有战斗和死亡。
疾风狼奔出营地，荒原在脚下拉开。
九星的光越来越明显，每一颗都带着沉压感，照得人骨头发闷。叶璃伏在狼背上，手按在胸口，罗盘的震动没有停过。那股控制信号越来越强，像是在引诱什么。
苍牙在前方带路，不断调整方向。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叶璃，发现她的瞳孔一直在闪，赤金色的光随着心跳明灭。
“你还撑得住？”他大声问。
“能撑。”她答。
谢无妄紧跟在侧后方，右手始终按在雷锤上。他脸色苍白，但眼神没散。每一次雷纹石闪烁，他都皱一下眉，像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拉扯。
跑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地势开始下沉，出现一片干涸的河床。河床上布满裂痕，像是被巨力撕开过。苍牙减慢速度，抬手示意停下。
“前面不对。”他说。
叶璃跳下狼背，走到河床边缘。
裂痕深处有东西在动。不是生物，也不是风，而是一种扭曲的痕迹，像是空气本身被拧成了绳索。她蹲下，伸手探了探，指尖刚触到裂缝边缘，心焰罗盘猛地一烫。
一段信息直接冲进脑海：**精神链接点，单向操控，持续释放。**
她立刻收回手：“这里有装置，是它在发送控制信号。”
“装置？”苍牙皱眉，“谁会在这里放这种东西？”
“不重要。”叶璃站起身，“毁掉它。”
她抬手凝聚狐火，正要砸下，谢无妄突然出声：“等等。”
他翻身下狼，踉跄几步走到她身边，盯着那道裂缝：“这裂痕的走向……和雷脉走向一致。有人借地气做中转，放大信号。”
“所以呢？”
“所以不能硬毁。”他抬头看她，“一旦爆炸，反冲会波及整个区域。狼骑离得近，可能会全部陷入癫狂。”
叶璃盯着他看了两秒，点头：“那你来处理。”
谢无妄没多说，单膝跪地，将雷锤插入裂缝。他闭眼，左手结印，雷息顺着锤柄渗入地下。紫色电光沿着裂痕蔓延，像在寻找节点。他的额头很快冒出冷汗，呼吸变得沉重。
苍牙守在两人外围，骨笛横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四周。他坐下的疾风狼耳朵紧贴脑袋，低声呜咽，显然也感受到了压力。
一分钟过去。
谢无妄突然睁眼，低喝：“找到了！”
他双手猛然下压，雷锤爆发出刺目紫光。整条裂缝轰然一震，内部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一股黑气从裂口喷出，像烟一样扭曲挣扎，最后“砰”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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