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弟子们再聚藏经阁时,晨光透过雕花窗棂铺满阁内,西侧墙面那幅泛黄的锁妖塔分层图被照得格外清晰,十一层的位置在光影下似藏着未尽的秘密。玄阳早已等候在图前,手中捧着个半掌大小的螺形法器。它通体淡青,表面布满细密如蛛网的纹路,顶端缺了块指甲盖大小的残角,正是从十一层取回的“音螺残片”。往日里大师兄了悟常在此值守,如今他仍在山下处理法器修缮事宜未归,阁内只余陈年书卷的墨香,比往常多了几分静穆。
林异握着金龙杖站在人群中,目光紧盯着音螺残片。昨日听闻传音鬼与“十三针布阵图”的关联,他心里的疑问便没停过:万年前议事厅被围时,风长老究竟如何在烈渊眼皮底下藏好阵图?这看似普通的音螺,又为何能承载五位长老的魂魄?他下意识想起了悟,若大师兄在此,定能从阁中记载法器秘术的典籍里,找出音螺的更多奥秘。
清砚凑到近前,指尖悬在离音螺半寸处,小声感叹:“师父,这就是传音鬼附魂的音螺吗?看着和寻常海螺法器没差,竟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玄阳指尖轻轻摩挲着音螺纹路,声音里带着对前人的敬重:“这音螺不是凡物,是万年前风长老亲手炼制的传讯至宝。它能将声音传至千里外的分坛,还能记录议事时的每一句对话,当年护塔修士能及时互通消息,全靠这枚音螺。谁也没想到,最后它会成为长老们魂魄的容身之所,成了守护阵图的最后屏障。”
他抬手指向分层图上十一层的位置,缓缓道来:“万年前,烈渊率妖邪攻到锁妖塔中层,就已摸清议事厅藏着‘十三针布阵图’。那阵图是护塔修士花百年心血研究的防御核心,只要将十三根刻满符文的银针按方位布下,就能在塔外形成无形结界,任何妖邪一碰就会被灼伤。烈渊心里清楚,拿到阵图,锁妖塔的防线就会不攻自破。”
“为夺阵图,烈渊亲自带精锐邪修偷袭议事厅。当时厅内只有风长老和四名长老值守,他们虽修为深厚,却架不住烈渊人多势众,且邪修个个悍不畏死。战斗刚起,风长老就知难敌,暗中让两名长老带着阵图找暗格藏匿,自己则和另外两名长老留下断后,为同伴争取时间。”
玄阳语气沉了几分,似在重现当年的惨烈:“烈渊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很快就突破防线,一把抓住风长老的衣领逼他交阵图。风长老啐了烈渊一口,骂他是祸乱人间的恶鬼,说护塔修士就算拼尽最后一人,也绝不会让他得逞。烈渊被激怒,一掌拍在风长老胸口,震得他呕出鲜血,还挥手毁了厅内大半法器。就在风长老快撑不住时,藏好阵图的两名长老悄悄折返想带他突围,可烈渊早布下邪力结界,他们刚靠近就被弹了回去。”
“风长老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便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将自己和另外四名长老的魂魄从躯体中抽出。那是修士最凶险的术法,魂魄离体后若无处依附,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消散。他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强行将五人魂魄附在一旁的音螺上,还在音螺内侧刻下‘护阵’二字,想让后世修士明白他们的用意。烈渊翻遍议事厅也没找到阵图,又发现这音螺异常坚固,连邪火都烧不坏,便把它扔进十一层,想用邪力困住里面的魂魄,让他们永世受折磨。”
林异听到这里,心里涌起一阵敬佩。五位长老为护阵图,不惜舍弃躯体将魂魄封在音螺里,这份坚守比金石更坚。他忍不住开口:“师父,长老们附魂成传音鬼后,为何要篡改十一层的传讯?万一误导了咱们寺里的弟子,岂不是会出乱子?”
玄阳摇头,眼底闪过对传音鬼的赞许:“他们不是故意误导弟子,是为了骗烈渊的残魂。烈渊死后,他的一缕残魂没散,一直留在锁妖塔里,满脑子都是找阵图。这残魂会在各层游荡,还会偷偷监听修士的传讯,想从里面找阵图的线索。”
“传音鬼发现后,便开始悄悄改传讯。比如弟子原本传‘十层缚灵鬼有异动,需加强戒备’,他们会改成‘十层发现布阵图残片,速来查看’;原本传‘九层封印稳固,无需调整’,他们会改成‘九层感应到阵图气息,疑似藏在石缝中’。这样一来,烈渊的残魂就会被引去其他层,根本不会想到阵图还在议事厅的暗格里。这些年,阵图能安然无恙,全靠传音鬼的这份心思。”
“那咱们现在能找到暗格,取出阵图吗?”清砚急切地问,“有了阵图,咱们就能加固塔外的结界,再也不怕妖邪偷袭了。”
玄阳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风长老藏阵图的暗格设得极隐蔽,还布了三重灵力结界,必须用完整的音螺作为钥匙才能解开。可现在只剩这一小块残片,连结界的入口都找不到。玄辰老祖当年也找过暗格,翻遍了议事厅的每一寸地方,甚至拆了不少旧木柱,都没能发现踪迹,最后只能在十一层设下‘隔音阵’,让残魂听不到真正的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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