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边缘的厮杀声还未散尽,空尘方丈的诵经声已如晨钟般漫开,顺着阳阵的佛光流淌在每个角落,将空气中的血腥与戾气渐渐抚平。他端坐于阳阵中央的白玉蒲团上,膝头摊开的《涅盘经》页脚泛着陈旧的毛边,却在佛光中缀满细碎的金芒;苍白的手指按在经文上,指节因用力催动灵力而微微泛白,每念出一个字,便有一缕金光从唇间溢出,融入周身的光罩中,让那半透明的屏障愈发厚重。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拘尸那城,力士生地,娑罗双树间……”诵经声低沉而绵长,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阳阵中的佛光符文突然齐齐亮起,金色的光纹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游走,像活过来的藤蔓,在空尘方丈周身织成丈许高的光茧。光茧缓缓升空,将石台上的镇魂铃稳稳罩住。铃身原本缠绕的灰气在佛光中剧烈扭动,像被烈火灼烧的棉絮,一寸寸往后缩,连铃内疯狂撞动的黑红光点都慢了下来,透着几分被圣洁力量压制的怯懦。
“林异,引灵光入铃。”空尘方丈的声音透过光茧传来,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异深吸一口气,将涤魂盏举至胸前。莹白的盏身贴着掌心,传来温润的凉意,盏内的净化灵光早已蓄成淡金色的漩涡,随着他指尖注入星佛之力,漩涡骤然扩散,化作千百道纤细如蚕丝的金线,从盏口缓缓飘出。这些金线带着淡淡的暖意,在空中盘旋半圈,便如被无形的牵引般,朝着镇魂铃的方向轻颤着探去,每一道都精准地对准铃身的纹路缝隙,没有半分偏差,像是早与铃内气息达成了默契。
“稳住灵力,顺着生魂的气息走,别碰它的灵核。”空尘方丈的诵经声未停,目光却透过光茧落在林异身上,适时提醒。
林异点头,睫毛轻颤着垂下,将所有心神都沉在指尖。金线触到铃身的瞬间,便如水流般渗入,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铃内三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最里层的生魂温软如棉,裹着熟悉的清浅灵力,是了尘师兄独有的气息;外层两股残魂却阴狠如冰,一股带着幽冥的刺骨寒意,另一股裹着噬魂的腐臭,像两条缠在一起的毒蛇,在铃内疯狂扭动。金线小心翼翼地绕过生魂,像温柔的蛛网,一圈圈缠上那两股残魂,每缠一圈,金线上便渗出一层淡金微光,将残魂的邪力往内压,不让它惊扰到中央的生魂。
与此同时,玄阳长老与清玄掌教已分守在阴阳阵的阵眼旁。玄阳长老手持一把青铜古剑,剑身刻满暗红色的镇邪符文,剑穗上的铜铃随着动作轻晃,却没发出半点声响;他站在阴阵的墨玉阵眼旁,目光如炬地盯着地面。每当残魂的邪力试图冲破墨玉的束缚,地面泛起黑纹时,他便会手腕轻抖,古剑划出一道金色弧光,斩在黑纹上,将邪力硬生生逼回阵中,墨玉随之发出轻微的嗡鸣,像是在回应他的守护。
清玄掌教则手持一串菩提佛珠,站在阳阵的符文阵眼旁,佛珠在她指间飞速转动,每转一圈,便有一颗佛珠亮起,融入阳阵的佛光中;她的目光扫过广场外围,声音清亮如钟:“东侧护法弟子收紧阵型,别让教众靠近阵眼三步之内!”此刻,张师兄正带着弟子们与残余的影狱教众厮杀,法器碰撞的脆响、教众的嘶吼声与诵经声交织,却始终冲不破阳阵的佛光屏障,只能在广场边缘徒劳地僵持。
林异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涤魂盏上,溅起一点细碎的光。维持金线的缠绕需要极致的专注力,他既要牢牢锁住残魂,又要时刻感知生魂的状态,稍有偏差,便可能伤及了尘的灵核。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金线越缠越紧,残魂的躁动也越来越烈,邪力一次次撞向金线,像要冲破束缚的困兽,却每次都被金线上的星佛之力弹回,只能在铃内疯狂翻滚,发出无声的咆哮。
“尔时,世尊告诸大众,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在生死中,轮回不息……”空尘方丈的诵经声突然加快,阳阵的佛光也随之暴涨,金色的光浪一波波涌向镇魂铃,像温柔的潮水,将铃身裹得更紧。铃内的生魂在佛光滋养下,渐渐散出淡淡的白光,与金线的光芒交织,在残魂与生魂之间织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将邪力彻底隔绝在外。
金线已将两股残魂缠成紧实的光茧,林异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用力。只要将金线往外一拉,便能将残魂从铃内拖出,再由阴阵的墨玉锁住,仪式便成功了大半。可就在金线开始收紧的瞬间,铃内的残魂突然爆发出一股狂暴的邪力,狠狠撞在金线上,连镇魂铃都跟着微微震动,铃身的灰气再次反扑,像黑雾般缠上光茧,试图吞噬金线的光芒。
“别慌,佛光会护住你。”空尘方丈察觉到林异的指尖颤了一下,轻声安抚,诵经声却愈发坚定,阳阵的佛光再次强盛几分,将灰气死死压在铃身表面,不让它再往前半步。
林异定了定神,指尖继续用力,金线拉着残魂的光茧,一点点往铃口挪去。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阳阵的佛光微微晃了一下。东侧那枚刻着“乾”字的佛光符牌,光芒竟暗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灵力。他心中一紧,刚想开口提醒清玄掌教,便听到广场东侧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清脆得像冰裂,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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