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林寺议事堂的门扉被沉重的铜栓牢牢插死,铜栓与门框碰撞的“哐当”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像是为这场关乎全寺安危的议事,敲下了凝重的开场。堂内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火苗时而蹿起半尺高,将石壁上的镇邪符文映得鲜红如血;时而又矮下去,只剩一圈微弱的光晕,让那些符文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像一双双凝视着众人的眼睛,满是无声的警示。
玄阳主持端坐主位,身下的楠木椅因他无意识的用力,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身上的灰布僧袍还沾着后山的草屑与泥土。方才他亲自去锁妖塔下探查,脚下的青石台阶已被邪魂逸散的黑气染得发乌,连踩上去都带着一丝黏腻的凉意。他握着禅杖的指节泛白,杖顶铜环偶尔因灵力波动,发出一声细碎的嗡鸣,却很快被堂内的压抑吞噬,连一丝回响都没留下。
堂内两侧的长凳上,各位长老的神色各有不同,却都透着相同的焦灼。东侧的慧能长老频频抬手擦汗,粗糙的手掌在额角的皱纹里反复摩挲,将本就凌乱的僧袍蹭得更皱。他负责掌管寺内弟子的安危,一想到邪魂若真破塔而出,那些尚在修行的少年弟子可能面临的下场,便心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西侧的明心长老则闭目沉思,手指在膝头快速掐算着什么,指尖划过布料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堂内格外清晰。他试图从术法典籍中找出其他解法,可越算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只能重重叹了口气,睁开眼时,眼底满是无奈。
空尘方丈坐在玄阳身侧,手中的紫檀佛珠被他捻得飞快,每颗佛珠都因常年的摩挲而发亮,泛着温润的光泽。他口中默念着《清心咒》,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透着难掩的焦虑。那咒语本该让人平静,可他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连佛珠的转速都乱了几分。清玄掌教则将《九盘秘录》紧紧揣在怀里,封皮已被他的指尖磨出毛边,边角处还卷了起来。他时不时低头翻看,目光在书页上快速扫过,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显然也在为找不到更稳妥的法子而发愁。
“咚!”议事堂的门突然被轻轻撞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守塔弟子浑身是汗地跑进来,麻布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他刚跨过门槛,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好身旁的小沙弥及时扶住了他。“主持!不好了!”弟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每说一个字都在发抖,“十二层的镇邪符文……刚才又被邪魂撞裂了一道,弟子们用灵力加固了三次,可邪魂的力气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恐怕……恐怕撑不了一个时辰了!”他说着,抬起袖口擦了擦眼泪,露出袖口上沾着的黑色魂丝。那是方才与邪魂对抗时,被对方抓伤后留下的痕迹,魂丝还在微微蠕动,透着一股阴冷的邪气。
玄阳主持抬手示意弟子退下,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让其他弟子轮换着守塔,务必撑到我们拿出对策。”待弟子踉跄着离开后,他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诸位,不必再等了。从方才弟子的禀报来看,镇邪针的裂痕恐怕比我们预想的更严重。若再拖延,不出三日,整个黄林寺都要被邪魂淹没,到时候别说寺中弟子,就连山下的百姓都要遭殃。”
话音刚落,清玄掌教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快步走到堂中央的锁妖塔沙盘前,那沙盘是用青石打造的,按锁妖塔的比例缩小而成,每层塔身上都刻着对应的符文。清玄掌教将怀中的《九盘秘录》“啪”地摊在沙盘边的案上,泛黄的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边角处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卷起,最终停在“阴阳镇魂阵”的图文处。
“主持,诸位长老,这是目前唯一的法子!”他的指尖重重点在纸上,力道大得让纸页都陷下去一块,“此阵分两步走:第一步,将镇魂铃放在锁妖塔顶当‘阴眼’,借铃身的九转寒铁符文,把塔内逸散的邪力全部吸住,不让它再继续啃噬镇邪针,为我们争取修复的时间;第二步,让林异带着他的十三枚镇魂针入塔,按受损镇邪针的位置布‘阳阵’,用他的星佛血脉激活针身的鎏金符文,跟塔顶的镇魂铃形成共鸣。这样一来,既能压制住塔内的邪魂,又能借助共鸣产生的灵力,修复镇邪针的裂痕,一举两得。”
“共鸣的灵力可不是小数目啊。”空尘方丈放下手中的佛珠,抬头看向清玄掌教,语气里满是担忧,“林异这孩子虽有星佛血脉,可他修行的时日尚短,体内的灵力储备未必能扛住双重灵力的冲击。万一在共鸣过程中出了差错,不仅镇邪针修不好,连林异都可能有性命之忧。”他的目光落在站在玄阳身侧的林异身上,满是疼惜。林异自小在寺中长大,性子沉稳又刻苦,是他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实在不忍心让这孩子去冒这么大的险。
林异站在原地,穿着一身素白僧袍,领口处还沾着昨日引导阵法时留下的褐色血迹,那是灵力反噬时咳出的血。听到空尘方丈的话,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尖深深陷进布料里。昨夜他偷偷在房里试过用血脉激活镇魂针,刚将指尖的灵力注入针身,便觉得经脉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疼得他差点栽倒在地,冷汗瞬间浸湿了里衣。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退缩。锁妖塔关乎全寺安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邪魂破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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