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寒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微动，那枚留影玉简瞬间消失不见。
“回来了？”清泠泠的声音毫无波澜。
“呜呜呜……师尊！弟子好惨啊！”沈嫣一屁股坐在地上（云榻太高她爬不上去），抱着苏清寒垂落在榻边的素白衣袖就开始“哭诉”，“您都不知道！那腐骨荒原有多可怕！到处都是臭烘烘的毒气！还有那铺天盖地的妖兽！一个个长得丑就算了，还特别凶！弟子差点就回不来见您了！”她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看苏清寒的脸色。
苏清寒终于垂下眼眸，清泠的目光落在沈嫣那张努力挤出眼泪、却分明写着“快哄我快给我好东西”的小脸上。那张脸，红润有光，气息圆融，哪有半分受伤受惊的样子？倒是手腕上那个温润的羊脂白玉镯，以及腰间那个绣着柳叶和小花的香囊，平添了几分温婉气息。
“哦？”苏清寒红唇微启，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听说你徒手捏死了元婴期的腐毒龙蜥？挺威风？”
沈嫣的“哭声”戛然而止，小脸一僵，随即讪讪地笑道：“嘿嘿……那个……运气，运气好！主要是那妖兽太笨了！师尊您给我的保命印记关键时刻也起了点小作用……”她试图把功劳分给师尊一点。
苏清寒没理会她的马屁，指尖轻轻敲了敲云榻边缘：“掌门师兄没亏待你吧？”
“掌门师伯给了点灵石和丹药……”沈嫣立刻打起精神，眼巴巴地看着苏清寒，“但是师尊！弟子这次可是给咱们灵枢峰大大长脸了！您是没看见！百剑门、百花门那些人，看弟子的眼神，那叫一个崇拜！都说咱们灵枢峰教出来的弟子就是不一样！又强又……呃，又善良！”她艰难地把“善良”两个字吐出来。
苏清寒看着她那副“快夸我快给我奖励”的期待模样，清冷的眼底深处，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无奈？还有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她这个徒弟，惹祸的本事一流，但每次惹完祸，总能带回点意想不到的“惊喜”和麻烦。
“嗯，做得不错。”苏清寒终于开了金口，给出了评价。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极高的褒奖了。
沈嫣眼睛瞬间亮了！有戏！
苏清寒手腕一翻，一个冰蓝色的玉盒出现在她掌心，盒子打开，里面是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星辰之力与寒冰气息的丹药：“此乃‘星霜淬体丹’，以星辰之力混合极北寒髓炼制，对你稳固元婴根基，淬炼体魄有些许益处。”
好东西！沈嫣立刻眉开眼笑地接过来：“谢谢师尊！” 淬体！说不定能长高点！
苏清寒看着她喜滋滋的模样，目光在她明显缩水后更显玲珑的胸口位置不着痕迹地扫过，红唇微勾，忽然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恶劣的促狭：“或者……为师这里还有几瓶‘玉脂凝雪膏’，据说……对促进某些部位的发育，颇有奇效？嫣儿可需要？”
沈嫣：“！！！”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小脸“腾”地一下红透！下意识地双手护胸，羞愤地瞪了自家师尊一眼，声音都拔高了：“师——尊——！”
苏清寒看着小徒弟炸毛的样子，眼底那点恶劣的笑意更深了。
沈嫣气得鼓起了腮帮子，像只充气的河豚。她眼珠一转，看着苏清寒那慵懒倚在云榻上的样子，再看看那垂落下来的、质地柔软光滑的素白衣摆，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突然往前一扑，动作快得像只小猴子，在苏清寒完全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或者说，是某人懒得阻止），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张对她来说过于高大的云榻！
然后在苏清寒带着一丝愕然的目光注视下，沈嫣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直挺挺地、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砸了下去——目标，正是苏清寒并拢的、覆盖着柔软衣料的双腿！
“哎哟！师尊！我不管了！我好累啊！心累！身体也累！先躺一下！就一下！嘻嘻！”沈嫣的小脑袋精准地枕在了苏清寒温软的大腿上，还舒服地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闭上眼睛，装死。烟霞色的裙摆散落在云榻上，像一朵绽开的花。
苏清寒：“………”
她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清寒殿主，渡劫大能，灵枢峰至高无上的存在，此刻……竟然被自己的小徒弟当成了……人肉靠枕？还是腿枕？！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极其陌生的、被冒犯又似乎并不讨厌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她垂眸，看着枕在自己腿上、闭着眼装睡、睫毛却紧张得微微颤抖的小徒弟。那张小脸近在咫尺，皮肤细腻得能看到细小的绒毛，呼吸均匀（装出来的），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沈嫣其实紧张得要死！她闭着眼，能清晰地感受到师尊腿上那温软又充满弹性的触感，还有那透过衣料传来的、属于渡劫修士的、强大而内敛的气息。她甚至能感觉到师尊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带着审视和……无语？
完了完了！玩脱了！师尊会不会一巴掌把我拍下去？或者直接冻成冰雕？沈嫣心里七上八下。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苏清寒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几息，最终，几不可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包含了无尽的无奈、纵容，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她缓缓抬起那只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并未推开沈嫣，反而极其自然地、带着点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沈嫣散落在她腿上的乌黑发丝间。指尖微凉，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卷起一缕柔软的发丝，在指间无意识地缠绕把玩着。
大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风吹过灵植的沙沙声，以及……沈嫣那渐渐变得真实、绵长起来的呼吸声。
装睡的人，似乎真的在师尊温软的腿上，在那轻柔的、若有似无的触碰中，卸下了所有疲惫和心防，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清寒低头，看着腿上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清冷的眸光如同冰湖化开，漾起一丝极淡的、真实的暖意。指尖缠绕的发丝柔软顺滑，带着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
“仅此一次。”她对着熟睡的小徒弟，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呢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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