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对她而言，这似乎只是清除了一个飞向同伴的、可能引发同伴灵力应激反应的不可控小型移动物体，是“维持秩序”和“避免不必要的骚动”指令下的衍生操作，微不足道。
她甚至没觉得这是在“保护”林晚，毕竟林晚的实力足以应对。
林晚散去手上微薄的灵力，拍了拍胸脯，倒不是后怕，而是对凌霜寒出手速度的惊叹。她眼睛发亮地看着凌霜寒：“凌师姐！你好厉害啊！太快了！”她自问反应不慢，但凌霜寒的动作简直超出了她的感知范围。
凌霜寒闻言，看了看林晚那崇拜的眼神，又看向沈嫣。沈嫣也正看着她，眼中带着同样的惊叹和一丝了然的笑意——她大概明白凌霜寒出手的逻辑。
凌霜寒似乎不太理解这种赞扬，偏了偏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解释了一句：“很小，很慢，不难。”在她看来，拦截这种速度和能量级别的目标，确实不值一提。
沈嫣：“……”
林晚：“……”
好吧，这真的很凌霜寒。
经过这个小插曲，三人又逛了一会儿，林晚终于有些累了，抱着一堆买来的小玩意，心满意足地提议回去。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乘着凌霜寒的冰蓝飞剑。夜风拂过，山下喧嚣渐远，头顶是璀璨的星河。
沈嫣看着前方凌霜寒依旧挺拔专注的背影，又回想起今晚这光怪陆离又莫名和谐的夜市之行，看着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的一点冰凉触感，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或许，带一座冰山逛夜市，感觉也没那么糟。
就在飞剑即将抵达山门，下方的灯火逐渐稀疏，夜色重归静谧之时——
“咻——啪！”
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夜空，紧接着，一朵巨大而绚烂的金色灵花在墨蓝色的天幕上轰然绽放！流光溢彩，瞬间将整个蜀山映照得恍如白昼！
是烟火！
不知是蜀山官方组织的庆典，还是哪个豪气的宗门或个人为了助兴而点燃，第一朵烟花如同一个信号，紧接着，更多的光点呼啸着升空。
“哇！烟花！”林晚兴奋地指着天空，差点在飞剑上跳起来。
沈嫣也仰起头，眼中映照着那转瞬即逝的璀璨，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忙碌炼丹、紧张解毒之后，能看到这样一场不期而遇的烟火，心情似乎也变得更加开阔起来。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想看看凌霜寒对这场烟火的反应。
只见凌霜寒也微微抬着头，望着天空。冰蓝色的飞剑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仿佛也成了这盛大演出的一名观众。
无数绚烂的光点在她清澈的瞳孔中不断炸开、绽放、又如同流星般坠落。赤红、鎏金、幽蓝、翡绿……那些浓烈而奔放的色彩，与她周身清冷的气质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却又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没有惊叹，没有喜悦，就像在观察一种新的自然现象。但不知为何，沈嫣却觉得，此刻的凌霜寒，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
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呆愣、或是专注于分析信息的眸子里，倒映着漫天华彩，仿佛冰封的湖面终于被投入了拥有温度的光，折射出一种近乎……迷离的光泽。
那飞速变幻的光影，似乎也搅动了她眼底深处某些沉寂的东西。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一瞬不瞬，比看夜市里任何东西都要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片不断盛开又湮灭的绚烂天空。
一枚特别巨大的、呈现出七彩凤凰形态的烟火在极高处展开，华丽的尾羽几乎覆盖了小半个天空，瑰丽得令人窒息。
在那极致的光亮映照下，沈嫣清晰地看到，凌霜寒那双倒映着凤凰烟火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波动。那不是分析，不是记录，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被极致美丽所触动的怔忡。
虽然只有一刹那，却真实地存在过。
烟火表演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在一连串急促而热烈的爆鸣声中落幕，夜空重归寂静，只留下淡淡的硫磺和灵气混合的气息。
飞剑上沉默了片刻。
“……很好看。”凌霜寒忽然轻声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余韵。她像是在陈述一个结论，又像是在回味刚才那短暂的视觉冲击。
“嗯，是啊，很漂亮。”沈嫣微笑着附和，她看着凌霜寒的侧脸，心中那种奇异的感觉越发清晰。
这座冰山，好像真的在一点点地……被染上别的颜色。
凌霜寒不再说话，操控着飞剑，平稳地向着云松别院的方向落去。
而前方的凌霜寒，感受着身后两人的气息，口中那早已化尽的薄荷清甜似乎还隐约残留，眼眸深处，那漫天烟火留下的光影残像仍未完全消退。
她看着下方熟悉的蜀山景致，心中那条名为“夜市”的文件夹里，悄然多出了几个新的子目录：“糖果-正向反馈”、“人群拥挤度-高”、“拦截小型移动目标-常规操作”、“掌心温度-待分析”、以及一个刚刚建立的、命名为“烟火-光色形态变化率极高，视觉冲击力强，暂归类为高耗能无实用价值但可产生强烈正向感官反馈的特殊现象”。
冰封的心湖之下，某块坚冰的角落，似乎被那短暂而炽热的光亮，熨帖出了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暖意和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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