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芷的担忧并未持续太久。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沈嫣院子的门就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苏清寒顶着一头略显凌乱的青丝，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晨露的微凉气息。
她一眼就看到了并肩坐在石桌旁、脸色都不太好看的沈嫣和慕容芷。
“哟，这一大早的，摆脸色给谁看呢？”
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视线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扫过，挑了挑眉，但没多说什么，反而径直走到沈嫣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沈嫣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唔…师尊？”沈嫣猝不及防，有些茫然。
苏清寒冰蓝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仔细端详着沈嫣的脸，尤其是她的眼睛，仿佛在探查什么。
片刻后，她松开手，嫌弃地撇撇嘴：“啧，神魂波动是有点乱，眼圈也黑得像被人揍了两拳。怎么，昨晚做噩梦被狐狸精吓着了？”
沈嫣和慕容芷同时一震，惊愕地看向苏清寒。
“师、师尊您怎么知道？！”沈嫣脱口而出。
“哼，就你们这点道行，还能瞒得过我？”
苏清寒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在石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得像只晒太阳的猫，语气却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
“那点骚狐狸味儿，隔着老远就闻到了。怎么？被盯上了？梦里找你玩了？”
她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那令人心悸的九尾天狐只是个寻常的精怪。
慕容芷连忙将昨夜沈嫣的遭遇和自己的猜测简要地说了一遍，语气难掩忧色：
“苏师叔，此事非同小可，九尾天狐最是诡秘难缠，它们盯上沈师妹，只怕……”
“怕什么？”苏清寒打断她，漫不经心地掏了掏耳朵，
“不就是几只躲在山沟沟里臭美、整天琢磨怎么勾搭人的长毛畜生么？看把你们吓的。”
沈嫣：“……”长、长毛畜生？师尊您这称呼是不是有点过于嚣张了？
慕容芷也是一时语塞，显然没料到苏清寒会是这个反应。
“师叔，您……您与青丘狐族打过交道？”慕容芷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清寒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点追忆往昔的唏嘘（更像是算计得逞的得意）：
“交道？算是打过一点吧。年轻那会儿不懂事，路过它们地界，顺手薅了它们老祖宗几根狐狸毛做围脖，啧，手感也就那样吧。”
沈嫣和慕容芷再次目瞪口呆。
薅……薅了九尾天狐老祖宗的毛做围脖？！这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壮（作）举（死）！
看着两个徒弟（以及准徒媳？）震惊的表情，苏清寒似乎颇为受用，懒洋洋地补充道：
“后来它们举全族之力追杀了为师大半年，从南荒一路打到北冥冰原，啧，烦死了。
最后没办法，只好跟它们那只最老最唠叨的狐狸打了个赌，赢了她一壶‘千年醉狐涎’，顺便订了个互不招惹的小契约，这才清净下来。”
她说得轻松写意，仿佛那场足以震动妖人两界的追杀只是场无聊的郊游。
沈嫣已经听得麻木了。她这位师尊，到底还有多少“丰功伟绩”是她不知道的？
“所以，”苏清寒总结道，目光落在沈嫣身上，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不过是被只可能连奶狐都算不上的小辈隔着万水千山嗅到点味儿，馋你了，给你发个梦魇‘好友请求’，看你这点出息！吓得跟鹌鹑似的！丢不丢为师的脸？”
沈嫣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但心中的惊惧却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师尊这种“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嚣张态度，虽然欠揍，但确实给人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那……师尊，我现在该怎么办？它要是再来……”沈嫣小声问道。
“怎么办？”苏清寒像是听到了什么傻问题，
“凉拌！该吃吃，该喝喝，该炼丹炼丹，该逗……咳，该修炼修炼。它也就现在能隔着老远闻闻味儿，还敢真闯进老娘的地盘抢人不成？”
她站起身，走到沈嫣面前，又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得更乱：
“下次那不长眼的小狐狸再敢入梦啰嗦，就直接告诉它——”
苏清寒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霸道的锋芒，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毋庸置疑的威慑：
“——你是苏清寒罩的人！让它们家那只最老的狐狸亲自来跟我谈！”
话音落下，仿佛有无形的威势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虽然只是一瞬，却让沈嫣和慕容芷都感到一阵心悸。
沈嫣怔怔地看着自家师尊，此刻的她，慵懒依旧，却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巍峨雪山，将一切风雨都挡在了外面。
“哦，对了。”苏清寒像是刚想起什么，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对沈嫣补充道，
“要是它们真不开眼，非要请你去做客……嗯，也不用太担心。”
她摸了摸下巴，露出一个算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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