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提女扮男装之罪,没有提具体封赏,更没有流露出对玄圭力量的丝毫觊觎。她的回答,纯粹而宏大,直指“道统”与“社稷”的根本利益,将自己置于一个忠君爱国、淡泊名分的士子位置上。
天子凝视着她,许久未曾言语。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殿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突然,天子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似是欣赏,又似是感慨。他将玄圭轻轻放回锦垫之上。
“好一个‘别无所求’,好一个‘道之载体’。”天子缓缓道,“姒明,你可知,你方才这番话,比万千珍宝,更显贵重。周世明等人,利欲熏心,妄图以邪术操控神器,已堕魔道。而你,能持本心,明大道,殊为难得。”
他话锋一转:“然,有功不赏,非明君所为。你女扮男装,参与科举,虽事出有因,然于法度不合。”
姒月心头一紧。
“朕念你功大于过,忠心可鉴,此罪可免。”天子语气威严,“至于赏赐……金银田宅,未免俗套,亦非你志之所向。”
他略一沉吟,做出了决断:“朕便赐你,入‘钦天监’为博士,允你与那伊娜一同,参研天文星象,整理历代巫祝遗存,亦可随御医院学习医理。望你善用所学, truly 于天地万物之道,有所阐发,以裨益国家。另,追封你师为‘护国大巫祝’,以彰其忠烈。”
这个赏赐,可谓匠心独运!既规避了她女子身份无法为官的尴尬(钦天监博士品阶不高,且多有技术官员,限制稍宽),又充分尊重并利用了她在星象、地脉乃至医理上的天赋与兴趣,更将伊娜这个“麻烦”也一并纳入体制内予以安置和观察,同时还施恩于其师,全了孝义。可谓一举数得,既显皇恩浩荡,又暗含掌控与期待。
姒月怔住了,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本以为能脱罪已是万幸,没想到陛下竟如此安排!这几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条道路,一条能让她继续追寻心中之“道”,又能报效国家的路!
她深深叩首,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真诚:“学生……臣,姒月,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望!”这一次,她报出了自己的真名。
“姒月……好名字。”天子微微颔首,“起来吧。今日之言,望你永铭于心。玄圭,朕会择吉日,重行归位大典。届时,你需在场。”
“臣,遵旨。”
当姒月退出偏殿,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时,她仍有恍若隔世之感。她不仅洗刷了冤屈,为师门争得了荣光,更为自己和伊娜找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前行之路。手中的玄圭虽已上交,但她感觉,自己与那“道”之载体的联系,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和紧密。
顾青舟与伊娜早已在殿外焦急等候,见她安然出来,神色间更似有豁然开朗之意,连忙上前。
“如何?”伊娜急切地问。
姒月看着两位生死与共的伙伴,展颜一笑,那笑容如雨后初霁,清澈而明亮:“陛下圣明,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们,有新的路要走了。”
宫墙巍峨,碧空如洗。一场巨大的风波似乎就此落幕,但每个人都明白,人生的考场,从未停止。而属于姒月、伊娜与顾青舟的,融合了星穹奥秘、人间道义与真挚情谊的全新篇章,正伴随着玄圭的归位,悄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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