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摇了摇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你从一开始就用谎言编织了一张网，你现在告诉他一声，这张网就能自动消失吗？花咏，以前是我糊涂，纵容了你，也伤害了他。但现在，任何越界的行为，我都会视为你对他的再次伤害。这次看在你对他坦白的份上，你可以去跟随，我不管，但我希望，你是真的跟随。”
沈文琅有些累，他看着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花咏，“花咏，不要给自己叠加那些伟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的想法。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你所谓的爱和跟随，还是建立在你的不甘心和占有欲上，还是无法真正剥离那些算计和伪装，那我劝你，不如就此放手。给他，也给你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天机生物，我会继续推进，这是公事，无关私情。你如果还想参与，就收起你那些多余的心思，纯粹作为合作方，拿出你的资源和能力。虽然这是他不想要的战场了，但别真的把它变成你追人的戏台子。”
“高途要从天机生物离开？”虽然当时已经预感到这个结果，但花咏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也拉不住他吗？”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我唯一比你多的，不过是多一次被他提出辞职的经验罢了。”沈文琅苦笑一下，“他说，等手上的‘启明计划’进场企业谈完，开完发布会，一切步入正轨后……大约，春天的时候，他就离开了。”
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
沈文琅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柔肠百结的人了。
“我也舍不得，但那是他的选择。我们能做的，就是把选择权交还给他。而不是替他去选，或者用手段逼他选。花咏，我们认识二十多年，吵过闹过，也并肩走过。这次，我是认真的。你别逼我。”
“不过我今天晚上来找你，不是为这些事情来的，”沈文琅观察着花咏的表情变化，“在你让江临抽取信息素制药后，你有没有……派人暗中接触过高晴？”
花咏猛地抬眼，他还没从刚刚的话里走出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饶是如他，也很真实地从面上划过一丝茫然。
但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沈文琅，你怀疑我？出了什么事？”
“不是我愿意怀疑，”沈文琅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与后怕，“是信息素拮抗剂出现了，就出现在高晴身边！花咏，那是封存了多年的禁忌！”
花咏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我会一边抽自己的信息素去救她，一边又拿着干扰剂去害她？你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沈文琅！我们认识二十多年……我花咏或许卑鄙，或许不择手段，但我……我什么时候在生死攸关的事情上撒过谎？”
沈文琅却还是打量着花咏，并不因为他的话语就揭过去。
花咏也看出来沈文琅的质疑，“你还真是……”
“没办法，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也并不是怀疑你，我平等地怀疑所有人。”
花咏面色不变，大有和沈文琅分庭抗礼之势。
过了许久，沈文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最好不是你。如果连你都会利用高晴来布局，花咏，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太让人绝望了。”
“我会去查的，”沈文琅的语气决绝，“在这之前，花咏，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手下的人。尤其是江临。”
花咏抬起头，眼里闪过凌厉，“你怀疑江临？”
“刚不是说过，我平等地怀疑所有人？”沈文琅最后深深看了花咏一眼，“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或者你的人，真的碰了高晴……花咏，后果你清楚。”
说完，沈文琅转身离开，像上次一样。
留下花咏，独自面对着满屋沉寂。
原来只有当那空荡的位置冒出来，才能看清曾经拥有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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