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走了。
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灰溜溜地走了。
屋子里，秦风和那几个手下，看着张瑞那吃瘪的狼狈模样，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太他妈爽了！”
“霆哥牛逼！你看到那姓张的脸没？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更劲爆的证据’，哈哈，霆哥，你这招也太损了！”
整个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只有两个人，没有笑。
慕清颜还站在原地。
她的脸，依旧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傅云霆刚才那番流氓至极的话，还在她耳边循环播放，让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又羞又恼。
这个混蛋！
他怎么能……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种话？！
虽然，这确实是目前唯一能破解死局的办法。
但……这也太……
而傅云霆，在警察离开之后，脸上的那抹戏谑和玩味，也缓缓地，收敛了起来。
他转过头，看向慕清颜。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轻松，有调侃，但更多的，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深沉。
“都出去。”他对着还在哄笑的秦风等人，淡淡地说道。
笑声，戛然而止。
秦风等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迅速地，退了出去，并再次关上了那扇铁门。
求生欲，让他们学会了，在霆哥想要和“大嫂”独处的时候，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
屋子里，又一次，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气氛，却比刚才警察在的时候，更加的……紧绷和暧-昧。
“你……”
“你……”
两人竟然，同时开了口。
又同时，停了下来。
慕清颜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让他先说。
她现在的心，很乱。
傅云霆看着她那副既羞愤又不敢发作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刚才，谢了。”
慕清颜愣了一下。
他……在跟她道谢？
“谢我什么？”
“谢你，”傅云霆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在那种情况下，还愿意，拉住我的衣角，选择……相信我。”
而不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跟警察去硬碰硬。
慕清颜的心，没来由地，一软。
原来……他都看在眼里。
她那点小小的、示好的动作，他都明白。
她撇过头，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得更糟。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依旧，嘴硬地，不肯承认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傅云霆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慕清颜下意识地就想后退，却发现，已经退无可退。
他的手，最终，停在了她的头顶，然后，用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别怕。”他的声音，也变得很柔，“我跟他们说过了，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不管顾景轩还有什么后手，都伤不到你。”
他的这个动作，这个声音，让慕清颜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又出现了裂痕。
她的眼眶，不自觉地，又有些发热。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眼眸。
她终于，问出了那个，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盘桓在她心底，让她辗转反侧、坐立难安的问题。
“傅云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博弈。
是纯粹的，直接的，灵魂的叩问。
傅云霆揉着她头发的手，停住了。
他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写满了倔强、迷茫、探究，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依赖的眼睛。
他知道，如果今天，他再用之前的那些话来搪塞她。
那么，他们之间，那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脆弱的信任，将会，彻底崩塌。
他沉默了。
良久，良久。
久到，慕清颜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
他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当着她的面，做出了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动作。
他缓缓地，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一颗，一颗。
然后，将那件上衣，脱了下来。
露出了那个，被纱布包裹着，却依旧能看出狰狞轮廓的，伤口。
以及……那个，在晨光下，显得愈发神秘而庄严的——
“龙魂”刺青。
他没有说话。
但他用这个动作，已经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
慕清颜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她看着那个烙印，看着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
原来……是真的。
他真的是……“龙牙”。
而傅云霆，就那么赤裸着上半身，坦然地，接受着她的审视。
他缓缓地，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他的手心里，不再有任何的强迫和命令。
只有，一片温暖的，等待的真诚。
“慕清颜，”
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温柔。
“现在，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还愿意，把你的手，交给我吗？”
“和我一起，走完这最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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