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窗外，是东海市永不眠的璀璨灯火，如同洒落了一地的星辰，繁华，却又带着一丝不真实的疏离感。
秘密安全屋里，却异常的安静。
只有，慕清颜指尖敲击键盘那清脆的“嗒嗒”声，和傅云霆进行力量训练时，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宽敞的房间里，交织回响。
那份关于“世界人工智能大会”的安保计划，已经被慕清颜，里里外外，研究了不下十遍。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流程，每一个可能的漏洞，都被她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在巨大的电子白板上，标注了出来。
那张白板，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张，复杂到了极致的，充满了各种线条和符号的，战争沙盘。
而在沙盘的中央，用最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两个名字——
“诺斯罗普”。
“顾景轩”。
“不对劲。”
慕清颜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转过身，看向那个刚刚结束了一组引体向上，正赤裸着伤痕累累的上半身，汗如雨下的男人。
“太不对劲了。”
傅云霆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她身边，将目光，投向了那张复杂的分析图。
“哪里不对劲？”他的声音，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
“所有地方，都太‘正常’了。”慕清颜的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份安保计划，是由国内最顶级的安保公司制定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从会场入口的虹膜识别，到内部的红外线感应，再到空中的无人机巡逻，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而且，我也让我们的人，查了所有与会人员的名单，以及，所有供应商的背景。都没有发现，任何与‘诺斯罗普’家族，或者，与‘蜘蛛’有关的蛛丝-马迹。”
“一切，都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她顿了顿，用一种极其凝重的语气说道：
“而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们投入了五十亿美金，不可能，只是为了，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技术交流会。”
“他们一定，在策划着什么。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惊天阴谋。”
“但是，我们却找不到，任何，他们将要出牌的痕迹。”
“这种感觉，就像……”她努力地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词语，“就像，我们在跟一个，幽灵，在打牌。我们甚至，都看不到，对手的脸。”
傅云霆看着她那副因为陷入了思维困境，而显得有些焦躁和苦恼的模样，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那紧蹙的眉头，抚平。
“别太逼自己。”他的声音，很柔，“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你忘了，我们的对手，是谁了？”
他指了指白板上，“诺斯罗普”那几个字。
“一个，能和国家机器，都掰手腕的，军火寡头。他们想要悄无声息地，在一个国际性的展会上，安插进自己的人，或者，运进自己的‘东西’，方法，有一万种。”
“我们找不到线索，是很正常的。”
“因为，他们玩的，是另一个层面的，游戏。”
慕清颜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傅云霆说的是事实。
在那种，足以通天的，绝对的资本和权力面前。她那点引以为傲的刑侦技巧和逻辑推理，似乎，都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第一次，向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再是质问，也不是商量。
而是，纯粹的，带着一丝依赖的，请教。
傅云霆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因为自己的话，而略显黯淡的眼眸，心里，没来由地，一疼。
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的骄傲。
让她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拉着她的手，走到了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每一扇窗户里，都可能，有一个，正在为生活而奔波的普通人。
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清颜，”傅云霆看着窗外的夜景，缓缓开口，声音，却仿佛，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场伏击战吗？”
慕清颜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在那之前，”傅云霆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追忆着什么，“我一直以为，我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荣耀和勋章。”
“我以为，英雄，就是，穿着帅气的军装，站在领奖台上，接受所有人的欢呼和敬仰。”
“但是，直到，我看着我的班长，我的兄弟们，一个个，为了掩护我，而倒在我面前的时候。”
“直到，我一个人，拖着班长的尸体，在那个该死的丛林里，像条野狗一样，躲了三天三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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