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那场情感风暴,以一种最原始、最霸道的方式收场。当慕清颜说出“我是只信他”的那一刻,所有的逻辑与证据都失去了意义。在爱的面前,理性被判了死刑。
傅云霆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只是用那只强健的左臂紧紧地将她箍在怀中,隔绝了外界所有冰冷的目光与质疑。他知道,这声“只信他”是她用尽了所有的骄傲和勇气,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这是她献给他的最珍贵、也最脆弱的信任。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她,那双眼眸里燃烧的火焰并未熄灭,而是转为了更深沉、更冰冷的幽光。他侧头看向单向透视玻璃的方向,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直视到陆景行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脸。
“给你三分钟,”傅云霆的声音沉哑,带着刚刚激烈情绪后的微颤,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我需要看到我的释放文件,以及一份保证书。”
他的话没有对着陆景行说,但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感。他不再需要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只需要动用他隐藏在国家机器内部的力量——那股足以让任何调查在最高层戛然而止的恐怖力量。
审讯室外的陆景行,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无法相信自己所见的一切,他用最缜密、最合理的推断揭示了“真相”,却被这个女人用最愚蠢、最盲目的爱彻底否定!他看着慕清颜对傅云霆的依恋,只觉得胸腔里燃烧着一股无名的怒火与不甘。
“陆警司!”他身后的年轻下属小心翼翼地提醒,“局长办公室来电,要求立即释放傅云霆先生,并撤销一切指控。级别……是A级。”
A级,这代表着最高层面的干预。
陆景行知道,他输了,输得不是逻辑,而是权力。他死死地盯着慕清颜,看着她那张因为傅云霆的拥抱而焕发出生机的脸,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痛惜。他本以为自己是她的救赎,能将她从傅云霆那片灰色泥潭中拉出来,却没想到,她宁愿选择沉沦。
“你很好,慕清颜,”陆景行没有再踏入审讯室,只是对着玻璃,用一种充满了复杂情感的语气低语道,“但愿有一天,你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他转身,冷漠地走向出口,带着他那份不被接受的“正义”和满腔的愤懑。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宾利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穿梭在东海市的夜色中。
车厢内,一片死寂。傅云霆开着车,右臂无法动弹,所有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吃力。他的侧脸线条冷硬,但那双眼眸深处,却带着一丝疲惫。
慕清颜坐在副驾驶,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刚才在警局,当傅云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那番“我只信她”的宣言时,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被珍视的幸福。但现在,那份幸福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愧疚与心疼。她知道,她那句话对傅云霆来说是一次致命的伤害,她差点真的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将他推开。
“我……”慕清颜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而充满了歉意。她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又犹豫地缩了回来。
“别说,”傅云霆没有看她,只是低声打断了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没有百分之百地信任我,我知道你内心深处仍然有怀疑。这不怪你。”
他转动方向盘,语气带着一丝自嘲:“我的世界本来就充满了谎言和黑暗。你是个警察,你的职业本能让你必须去寻找证据和逻辑。而我,给不了你证据,更给不了你逻辑。”
他将车停在“云颜府”的地下车库,熄了火,黑暗瞬间笼罩了他们。
“你不用解释,”傅云霆解开安全带,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沉重的温柔,“你只需要记住,你刚才的选择,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只想知道,”慕清颜的眼眶瞬间湿润,她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哽咽,“你告诉我,陆景行的推断……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真实的答案。
傅云霆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指腹的温度温暖而干燥:“你觉得呢?”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慕清颜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眸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她回想起他身上的伤疤,回想起他为了国家利益与世界为敌的决绝,回想起他在审讯室里那份被伤害的痛苦。
“我觉得……”慕清颜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觉得,如果真相真的那么简单,你不会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我。”
她知道,他不是那种会用低级谎言来圆场的人。他的复杂,源于他的经历,而不是源于他的恶毒。
“我只知道,”她将脸颊贴在他的手心,闭上眼睛,“你是我的英雄。你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如果那些艺术品真的在你手上,那一定有你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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