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工坊的晨光总带着几分滞涩,木梁上悬着的煤油灯壳子还沾着十年前的油污,风从破损的窗棂钻进来,卷起地面散落的铜屑,在晨光里织成细碎的金网。
陈立诚蹲在靠窗的工作台前,指尖捏着半枚锈迹斑斑的“七级差动齿轮”——这是陈家祖传的物件,当年他亲手传给陈平时,齿轮边缘还泛着冷硬的钢光,如今却被岁月磨出了温润的包浆。他正要用麂皮擦拭齿轮内侧的凹槽,忽然觉得腰椎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烧红的铁针猛地扎进骨髓,紧接着下肢便失去了知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撞在堆着旧图纸的木箱上。
“砰”的一声闷响,惊飞了梁上筑巢的麻雀。管家老周正在院子里劈柴,闻声冲进工坊时,只见陈立诚躺在地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右手死死抓着那枚差动齿轮,浑身颤抖。老周吓得魂飞魄散,顾不上扶人,先摸出手机拨通陈平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少爷,您快回来!老爷他……他在工坊突然倒下了,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电话那头的陈平刚结束与林世盛的密谈,正准备去送孩子们上学,听到这话瞬间绷紧了神经。他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路过客厅时瞥见墙上挂着的“机械强国富民”匾额——那是父亲当年亲手题的,笔锋刚劲如钢刀,此刻却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
他想起父亲三年前在工地被砸伤腰椎的场景,当时医生说若不精心调养,很可能落下终身残疾,这些年靠着姚婉清的针灸才勉强能行走,如今旧疾复发,还偏偏是在无人看管的陈记工坊。
“我跟你一起去。”顾小芬拿着车钥匙追出来,她刚把孩子们的书包收拾好,脸上还沾着晨露的湿气,“大舅昨天说要去南江采购药材,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他正往工坊赶。”
陈平点头,拉开车门的手微微颤抖着。车子从车库缓缓驶出,当经过自家那栋名为“晴萍小居”的两层独栋住宅楼时,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苏晴正牵着安安、萍萍和晨晨匆忙赶了出来,站在门口。
苏晴还特意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保温桶,里面装着她一早精心熬制的小米粥。
陈平心中先是涌起一股暖意,紧接着又猛地一紧——他无从知晓此次父亲的病情究竟有多严重,更无法预料这场突如其来的旧疾,会如同钥匙一般,开启陈家埋藏了数十年的秘密。
四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陈记工坊门口。姚怀山已经到了,他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箱,正蹲在陈立诚身边号脉,手指搭在腕上,眉头拧成了疙瘩。
“是旧伤引发的神经压迫,”姚怀山见陈平进来,语速极快地说,“现在下肢麻木、失语,得先扎针缓解,再想办法送医院做详细检查。”
陈平蹲下身,握住父亲冰凉的手,陈立诚眨了眨眼,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那里口袋里装着那支多功能精钢工具笔,是当年父亲亲手设计的,如今成了陈平随身携带的信物。
老周已经把工坊的桌子收拾干净,姚怀山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在酒精灯上烤了烤,精准地刺入陈立诚后腰的穴位。
顾小芬则在一旁帮忙递消毒棉片,时不时抬头看陈平,用眼神安抚他紧绷的情绪。
工坊里很静,只有银针落入皮肤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风吹过银杏树叶的沙沙声。这棵银杏树是陈立诚的祖父种下的,当年陈平就是在这棵树下,接过了父亲递来的差动齿轮和工具笔,立下了承继家族使命的誓言。如今树还在,人却倒在了工坊里,陈平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忽然觉得这座闲置多年的老宅,像是一个沉睡的巨人,终于在这一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孩子们那边……”陈平忽然想起什么,看向顾小芬。
“苏晴说她会照看好,”顾小芬轻声说,“她父母也来了,顾志伟和我妈也在,四个长辈看着三个孩子,放心吧。”
陈平松了口气,目光又落回父亲身上。姚怀山已经扎完最后一根针,正在收拾工具,他说:“暂时能缓解疼痛,但是要想恢复语言和行动,还得做进一步治疗。你先在这里照看,我去附近的药店抓几副药,熬好给老爷子灌下去。”
姚怀山走后,顾小芬帮着老周把陈立诚抬到里屋的床上。
陈平安置好父亲后,站在陈记工坊门口拨通苏晴电话,特意叮嘱:“最近留意一下南江本地的公益活动,尤其是望乡礁相关的,田中健可能会通过这种看似无害的渠道接近家人。”
电话那头的苏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担心他用公益做幌子?我会跟我妈提一嘴,让她别轻易答应陌生组织的邀请。”
挂了电话,陈平望着远处望乡礁的方向,总觉得一场针对家人的“温柔陷阱”,已在暗中悄然布置。
陈平留在外屋收拾散落的图纸和零件,准备把父亲常用的工具归置好,方便后续使用。他走到书架前,伸手去拿最上层的差动齿轮摆件——父亲刚才就是在擦拭这个摆件时倒下的,他想把它收进盒子里,免得再被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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