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铅门滑开,缓冲间相对温暖的空气涌来,却丝毫无法驱散他骨髓里的寒意。他粗暴地扯下笨重的头盔,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汗水浸湿了里层的衣物,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翻腾的胃液。
就在这时,缓冲间另一侧通往地面的厚重防辐射门被猛地推开!一股带着地面湿气和尘嚣味道的风卷了进来。
林见远像一头刚从泥潭里挣扎出来的困兽,出现在门口。他头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头上,额角那块纱布边缘晕开一点暗红。身上的外套沾着泥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疲惫和疯狂。他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就穿透缓冲间不甚明亮的光线,死死钉在陈克非脸上,钉在他手中那个刚刚摘下、还带着他体温的防护头盔上,最后,死死钉在陈克非防护服胸前那个还没来得及摘下的、装着放射性蓍草灰证物袋的临时外挂口袋里!
“陈克非!”林见远的声音嘶哑,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喘息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他无视了缓冲间内可能存在的污染风险,几步就冲到陈克非面前,带着一股室外的寒气,“那灰烬!告诉我结果!是不是铯?是不是人工处理的?跟缅甸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们’干的?!”
“他们”两个字,林见远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恐惧和确认。
陈克非抬起头,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铅衣肩部。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附骨之疽、为了“真相”可以焚烧一切的记者,看着他眼中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疯狂光芒,再想起刚刚实验室里那场无声的、耻辱性的数据劫掠,一股混杂着极度疲惫、巨大挫败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暴怒,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熔岩,轰然冲破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束缚!
他猛地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沉重的铅衣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将林见远笼罩。他没有回答林见远任何一个问题,而是伸出带着厚重防护手套的手,一把抓住林见远胸前同样被雨水打湿、沾着泥泞的外套衣襟!动作粗暴得让林见远一个趔趄!
陈克非的脸因愤怒和某种巨大的恐惧而扭曲,他死死盯着林见远惊恐放大的瞳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冰冷的铁锈腥气和实验室残留的臭氧味,狠狠砸在林见远脸上:
“林见远!你他妈给我听清楚!这不是你追头条的游戏!你鞋底的土沾着殡仪馆的硅藻土!你车顶的坑是警告!苏晚的疤是烙印!那袋灰是催命符!你现在刨根问底挖出来的不是真相!是他妈悬在我们所有人头顶的铡刀!是通往地狱的引信!你想死!别拉着所有人给你陪葬!!”
咆哮声在密闭的缓冲间里回荡、撞击,混合着仪器低鸣的余音和刺耳警报的残响,震得林见远耳膜嗡嗡作响。陈克非眼中那赤裸裸的、近乎崩溃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林见远眼中燃烧的火焰,只剩下冰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陈克非吼完,猛地松开手,仿佛林见远的外套是什么肮脏的瘟疫之源。他不再看僵立当场的林见远,踉跄着转过身,粗暴地推开缓冲间通往淋浴间的沉重气密门,将自己沉重的、带着一身冷汗和失败气息的铅衣背影,狠狠摔进了那片隔离污染与清洁的界限之地。
厚重的铅门在陈克非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将缓冲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和刺骨的寒意,彻底留给了面色惨白、如坠冰窟的林见远。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垂死者的叹息,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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