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刚收到一份‘匿名大礼’。” 林见远盯着照片背面那散发着檀香、仿佛带着诅咒的墨字,语气凝重。
“待在原地,锁好门。我马上带照片过来。顺便,” 陈克非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警惕,“通知一下张川。这种‘图腾’…恐怕属于他那边的业务范畴了。他电话你有吧?”
“有。” 林见远迅速翻找通讯录,找到了那个标注着“反邪教办-张川”的号码。这个沉默寡言、眼神深邃如古井的干事,在之前的骨灰调包案现场和网红猝死案调查中,都展现出对神秘符号和仪式的独特洞察力。拨通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张干事,我是林见远。深夜打扰,情况紧急。” 林见远言简意赅,“我和陈克非警官在追查的纵火案和骨灰案,出现了重大关联点。陈克非在焦尸骨髓细胞培养物里,观察到了细胞自主排列形成的…三足鸟图腾结构。同时,我这边收到匿名尸检报告,显示该焦尸细胞端粒异常年轻化,生理年龄比骨龄小了约十七岁,报告指向1998年矿难遗骸库。另外…” 他看了一眼照片背面,“我刚发现,之前收到的死刑犯童年照背面,有新的墨迹出现,是《左传》里关于‘妖由人兴’的一段话,墨迹未干,有檀香气。陈警官正带着细胞图腾的照片过来报社。”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比陈克非的沉默更甚。那是一种仿佛沉入深海、隔绝了一切声息的寂静。林见远甚至怀疑信号中断了。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时,张川的声音终于传来,那声音异常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强行压制的惊涛骇浪:
“三足鸟…自主排列?细胞年轻化?《左传》…檀香…” 他仿佛在咀嚼着每一个词,每一个词都重若千钧。“林记者,待在原地,绝对不要触碰那张照片背面新出现的墨迹!等我过来。还有,告诉陈克非,在见到我之前,不要破坏那个培养皿里的结构…那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图案…”
张川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电话被匆忙挂断的忙音。
“嘟…嘟…嘟…”
忙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林见远放下手机,指尖冰凉。张川最后那句未尽之言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不仅仅是一个图案?那是什么?一个活着的信号?一个微型祭坛?他不敢深想。
窗外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发狂暴,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像无数只手在拼命拍打,想要闯入这个被秘密和恐惧填满的空间。办公室顶灯的白光在潮湿的空气里显得有些惨淡,在墙壁和文件堆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那股从照片背面散发出的、冰冷的檀香气味,混合着文件袋带来的福尔马林与铁锈气息,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神不宁的诡异氛围,无声地弥漫、渗透。
林见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照片背面的墨迹,将那份揭示“逆生长细胞”的匿名尸检报告、散发着不祥檀香的照片、以及陈克非发来的硅藻土成分分析报告的电子版(已在他电脑屏幕上打开),并列摊开在桌面上。三个独立的案件线索,如同三条从不同方向流淌而来的污浊溪流,最终被“三足鸟”这个诡异的图腾符号强行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恶臭的漩涡。
“1998年矿难…” 林见远低声自语,手指在电脑键盘上飞快敲击,调阅着公开数据库中关于那场灾难的零星报道。特大瓦斯爆炸…封井…数十名矿工遇难…善后工作存在争议…信息少得可怜,且语焉不详。那份匿名报告特意指向这个尘封多年的遗骸库,意味着什么?那些早已化为白骨的矿工遗骸里,也隐藏着“年轻”的细胞?还是某种更可怕的、跨越了二十多年时光的联系?
“叮咚!”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是邮件。发件人:陈克非。主题:细胞图腾 - 紧急 - 勿外传。
林见远立刻点开。附件里是一张高分辨率的显微照片。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那张照片清晰地呈现在屏幕上时,他还是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培养皿中,半透明的淡红色营养液里,无数细小的、圆形的骨髓干细胞,并非无序漂浮。它们以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精密到恐怖的方式,紧密地聚集、连接、排列!清晰地构筑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图案——一只昂首振翅、形态古朴而狰狞的怪鸟!鸟身圆润,由密集的细胞团构成;伸展的双翼,由呈放射状排列的细胞链组成,层次分明;最诡异的是鸟的下腹处,并非正常的两足,而是清晰地延伸出三条由单行细胞紧密串联构成的“腿”!其中一条腿的末端,细胞排列显得格外扭曲、不自然,隐隐透出一种蛇形的蜿蜒感!正是他们在火灾现场墙面焦痕和骨灰盒芯片上反复看到的三足鸟(或称三足金乌)图腾的微观活体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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